浪人一言不发的坐在达卡身边,他们现在搭乘着爱里亚司离的大船离开了水上市场,尖尖的船尖劈开迎面而来的波浪,在宽阔的河道上急速行驶。
“好痛!”达卡呻吟着,他脸上的血色随着腰部伤口的血一起流失。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治疗师,我会尽快霸权你送到附近的诊所的。”爱里亚司对于达卡的伤势也是无能为力。
“也许”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也许我可以试试。”
“你?”爱里亚司没有亲眼见到红月刚刚的“壮举”,所以他怀疑的看着红月。
“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好了!”红月咬了咬嘴唇――她心里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虽然她也学过很多的魔法但是学习和使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很多魔法对她而言都是抽象的文字,因为她不可能把是所有的魔法咒语都岩石一遍,尤其是治愈魔法。
“总归比空空的等待好!”浪人也同意红月的想法。
“那就试试?”红月蹲下身,仔细的看着达卡的伤口,伤口不大,但很深,暗红色的血液不停的从那里涌出。
“啊――”红月不小心触动了伤口,达卡痛苦的叫了起来。
“啊,对不起!”红月连忙道歉,她以前就不喜欢看到血,尤其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但她还是皱着眉头将手放在了达卡的伤口附近。
随便的从记忆里翻出一条关于疗伤的咒语,红月低声的吟诵着,柔和的光芒在她的手心里绽放,随着金黄色光芒的扩散,达卡脸上的表情也变的轻松起来,当她念完最后一句咒语的时候达卡闭上了眼睛。
红月和浪人都是一惊,他们同时摇晃达卡:“达卡?达卡?”
回答他们的是达卡均匀的呼吸和微微的鼾声。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他们也都密切的注视着红月三人的一举一动,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浪人仔细的检查着达卡的伤口,他惊讶的发现凝固的血迹下的皮肤完好无损,甚至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同样吃惊的还有爱里亚司,他虽然不是魔法师,但是却对魔法知识略知一二,因为他的母亲是个中阶的光系魔法师,所以对治愈魔法尤其了解――治愈魔法大多都是光系魔法,而光系魔法同一把双刃剑,可以伤人也可以救人,只有对光元素进行合理的调配才可以得到治愈的效果,也就是说用光系魔法救人比用它来伤人要困难的多。而能同时使用光系和暗系魔法的魔法师他更是没听说过,恐怕就是连历史的记录里也不会有吧!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顶多十岁左右,却打破了“光系魔法和暗系魔法相对立”这个千古不变的定律。
红月涨红了脸走到船尾,她知道一个成功的魔法师应该很清楚自己所施展出的魔法的后果,而她却不行,甚至每每在关键时刻想到的不是用魔法而是逃避,如果没有别人的提醒,她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也是魔法师。也许是想着要离开吧,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融入到这个世界――继承红月弯刀是为了回家,学习魔法也是为了回家,可是经历了刚刚的风波之后,她才发觉这绝对不是个好的习惯――还记得曾经在某本小说里看过这样的话:“如果连逃避都不可能的话,就索性接受。”所以,自己是不是在下意识的排斥这个世界呢?是不是也应该真正的接受这里的一切呢?
正午的骄阳肆意的散发着热力,但马戏团的人们却在湖心洲上忙碌着,对于这次庆典表演大家都持着谨慎的态度――以前他们都是在竞技场或者是宽阔的广场上表演,而象这样在小岛上的演出还是头一回,而且今天的风特别的大,早上还是凉风习习,现在风势却渐渐变大,帐篷被吹的摇晃,刚刚架起的两个架子也被刮倒了。
“管事,你不是说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擦着额头的汗珠抱怨着。
“这个”管事有些为难的笑着,“梓渊就是这么说的啊――今天无风,表演会比往常还顺利,我们会在表演之后扬帆回故乡。”
“可是你看这算是无风吗?架子都倒了两次了,这让我们怎么表演空中飞人啊?”小伙子还是不相信管事的话。
“艾泊特!”塔琊走了过来,重重的在小伙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梓渊的预言什么时候有过失误?”
“那倒是没有!”艾泊特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摇头。
“那不就得了!”塔琊点头,她又伸出厚实的手掌,想再拍艾泊特的肩膀,被艾泊特闪了过去。
“我去干活了!”艾泊特连忙逃离塔琊的“魔掌”。
“管事,梓渊他们还没有回来吗?都过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到底要买什么啊?”塔琊有些着急的问。
“我也不知道,平常梓渊都是安静的呆在营地里,可这一次他却固执的要跟着去市场,我也有些担心呢!”管事摇头,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反常――梓渊先是给了一个非常明确的预言(一般情况下梓渊的语言都是很隐晦的,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模棱两可的。),接着就要坚持去水上市场,还要求浪人带上红月。总之,他觉得梓渊似乎在计划着什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事情要发生而努力去“迎合”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是啊!真让人担心!”塔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胸口想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浪人回来了!”一个眼尖的姑娘看到了逐渐向江心洲靠近的大船,浪人站在船头,宽大的白衣随风飘动。
“真的!”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岸边。
爱里亚司带着卫兵率先走下大船,接着才是浪人和满身血迹的达卡,红月抱着小猫跟在最后。
“浪人!”最先迎上去的是塔琊,“你身上怎么有血迹?还有达卡也是!”
“梓渊呢?为什么他没有回来?”
“你们怎么这么狼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是官兵护送你们回来?你们的小船呢?”
“”
大伙立刻把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
“市场上出了一些小小的事故,马戏团的各位被波及了,不过没有大碍。而梓渊小姐则被郝尔伯爵接去叙旧了,你们不用担心。”爱里亚司平静的说。
“真的?”还是有人不相信。
“真的,你看我们不是很好吗?”达卡也帮着爱里亚司解释,“这些血是别人的,而我们的小船也被撞散了,所以这些卫兵才会送我们回来。”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肯散去。而随同爱里亚司前来的卫兵却和自觉的分散到湖心洲的周围巡逻和站岗,这更引起了大家的猜疑。
“各位放心,这是例行公事,因为今天我们的王和王后,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加强戒备,请大家配合!”爱里亚司煞有其事的一番话再次抚平了大家紧张的心绪。
管事也配合的吆喝着:“大家都快去干活!”
大家虽然还有诸多疑虑,但还是配合着散去。看着散去的众人,浪人低声对管事说:“我们到帐篷里去,我有话要说。”
这是个简易帐篷,是为了让大家方便更换服装而临时搭建的,道具被随意的堆放在帐篷的一角,帐篷的顶部还有一道窄窄的缝隙,阳光从那里倾洒下来。帐篷里的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只留下管事、塔琊和从水上市场回来的浪人、达卡、红月和爱里亚司。
达卡坐在帐篷中央,从缝隙里拥挤着钻进帐篷的阳光照映在他的身上,使衣服上红色的血渍分外醒目。他讲述着刚刚在水上市场发生的一切,当讲到他被尖锐的长枪戳中了腰部的时候,塔琊紧张的抓住他仔细检查他腰部的伤口。
“妈!”达卡拉开塔琊四处抚摸的双手,“红月已经给我治疗过了,伤口已经愈合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就好!那就好!”塔琊收回手,感觉到自己的心仍在狂跳。
“那梓渊呢?”管事最关心的还是梓渊。
达卡继续讲了下去,当讲到梓渊掉进到河中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时,管事的脸变的煞白。他紧张的说:“梓渊可不会游泳啊,他会不会已经”
“应该不会!我想他应该是被那个暗系魔法师带到了某个地方。”这次回答的是爱里亚司。
“那你们应该赶快救他啊!你说他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呢?”塔琊在帐篷里踱步,梓渊的起居一向都由她负责,她早就把梓渊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爱里亚司抚摸着下巴回答:“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伯爵大人会不遗余力的查找梓渊小姐的下落,而我们也会从另一个方面下手的!”
“另一个方面?”管事和塔琊同时问。
“对,我认为那个暗系魔法师不会就这么罢休的!”爱里亚司点头,“暗系魔法师一向是睚眦必报的,所以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让自己失去了一条胳膊的红月,所以我现在在湖心洲上加强戒备,希望她能够象我们所想的那样来报仇。”
“这样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到梓渊的下落了!所以刚刚我不想让大家紧张,给那个魔法师以警示。”浪人接着说。
“不行!”塔琊立刻反对,“红月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以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浪人摇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了!我相信以红月的修为完全可以应付的!”
浪人对红月的信心不是凭空生出的,早在红月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小姑娘颇为注意――如果桀仕的叙述没有搀假的话,她就是能使用能够“星魂”的魔法师,可以使用这样“超高阶”魔法的魔法师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而且,今天上午红月在水上市场的表现也让人吃惊,能同时掌握暗系魔法和光系魔法本来就是个创举,如果魔法协会的人知道了这事情,一定会给她以至高的荣誉。所以,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孩子可以帮助自己找回梓渊。
“那还是应该征求她本人的同意吧!”听完达卡的讲述管事也觉得红月的力量是深不可测的。
“也是!相信红月一定不会拒绝的。”浪人转向一言不发的红月,“是吧,红月?”
红月站在湖心洲的一个角落,浪人站在她的身边。湖心洲上马戏团的其他人依旧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这里的异样。
“我已经在湖心洲的四周安排了卫兵,如果那个暗系魔法师真的来这里的话,相信这些卫兵一定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爱里亚司也在不停的给红月定心。
此时的红月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猛然抬头:“啊!你们说什么?”
浪人看出红月的心神不定,他连忙安慰道:“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的,你也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以身试险。”
“是啊!”爱里亚司也点头附和。但他的心里却不是这么的有信心――他了解魔法,更清楚暗系魔法师的威力。一个真正的高阶暗系魔法师可以做到来去无踪,他们和黑暗中最邪恶、最有力量的“邪神”签订了契约,他们不必遵守人类的法则,他们行踪诡异做事残忍而不计后果,如果真的把他们惹火了,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浪人警惕的看着四周,马戏团的人在湖心洲的广场上不停的忙碌着,卫兵们沿着岸边有序的排列着,一切都是这么安详,空气中没有一丝紧张的气氛。
身为当事人的红月反而没有浪人和爱里亚司那么紧张,她对自己有信心,因为红月弯刀,也因为有莫德的帮助。现在她还在想着在水上市场就在思索的问题――“接受还是逃避”。
对于浪人提出的建议,她当时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不是因为她很关心梓渊,也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内疚。如果真的把她所想的告知这些还对自己紧张兮兮的人的话,大概他们的反应应该不会好吧!
她之所以答应这个提议,有一大半的理由是为了自己的以后打算。按爱里亚司所说,那曲个暗系魔法师迟早会找上她,对决是不可避免的,比起惹恼众人的拒绝,她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的好。而且,她还在犹豫是继续留下还是离开,如果离开的话,和暗系魔法师对决的混乱也是个不错的条件。
关于去和留这个一直缠绕着她的问题,红月也很犹豫,她知道自己凭着在逢魔森林所学的魔法和手中的红月弯刀是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独立生活的。虽然她的魔法不是那么灵光,红月弯刀也不是经常出现,但这里会魔法的人还是很少,经过了在王都的风风雨雨,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应对自如。但是,她现在的外表还是个孩子,在这个世界行走有诸多的不便,而马戏团这个不停的在世界各地演出的团体恰好可以帮助自己寻找那些散落在这个神秘世界的那四样东西。但是,和这些人过多的接触也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眼前的事情就是――她知道无论是水上市场的那群神秘的人物,还是眼前的爱里亚司,他们的目标都是那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梓渊。而她只不过是被扯到里面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衡量着利弊,红月决定自己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起来,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市侩!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她还振臂高呼“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而到了这个世界,她想的一直都是自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劣根吧!想起刚刚塔琊激烈的反对,反对自己干这么危险的事情的表现,她就觉得惭愧――一个和自己相识不过几天的妇人却对自己这么关心,当塔琊把她拥进怀里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感觉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爱唠叨的母亲的身边。
回家是自己唯一的愿望!红月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不要纠缠在这些异度空间的是是非非里,她只要找到回家的路就好!
“因此,你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好!”爱里亚司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发现红月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红月,红月!”浪人拍了拍红月的肩膀。
“啊?”红月一惊,向后退了几步。
“刚刚我说的你都记住了?”爱里亚司看到红月红月心神不宁的样子,本来就没有什么把握的他就更加不确定了。
“呵呵”红月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容,“刚刚风太大了,我没有听清楚。请问,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红月”浪人也对眼前这个一脸憨笑的女孩子没有把握了。
“白痴,他刚刚告诉你可以用光系魔法来对付那个暗系魔法师!”一直默不作声的莫德突然开口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