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沧桑,弹指飞灰,人间已千年。
大地复苏,一片繁荣。
古秦国西,边陲之地,山峦起伏,绵延千里。大山深处,难与人世相通,此地零星散落几个小山村,可通相市,其中有一个村叫做明越村。这个小村子,不过四十户人家,数目不过百余人。却住着一户古老的姓陆的没落世家,但陆家人丁不旺,整个村子在住的也只不过十几个而已。
明越村此时已是灯火阑珊,如零星点缀。陆氏家族一座小园子里,却是灯火明亮。
园里面有十几个人,他们站着、坐着或来回走动着。他们神态焦急,时不时向一扇门望去,眼中饱含着期待。从那扇房门里,传出女人不绝的痛苦的叫声。
在离房门近前,有一个男子,男子约三十岁、生一双剑眉、留着一点络腮胡子。他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盏茶壶,他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喝着茶,短短一个时辰,竟喝了四壶。
夜晚子时,山村上空有一层层薄不可见的紫气不走,使得月影朦胧。突然!一阵婴孩宏亮的啼哭声,就像天空里划过的一尾流星,顿时打破了夜的宁静。“哦喔……哦……”院里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在这个家族中,男孩的出生是一个巨大的幸福,众人执手相携,神色激动不已,还商量着是不是大摆流喜宴,请五里三村的乡亲们都来庆祝庆祝。
“哈哈,生了,生了。我当爸爸了,哈哈……”那男子说完就急步向房门跑去。
房门打开,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妇怀抱着襁褓走了出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母子平安,夫人给你生了个少爷。可机灵了呢!”王婆走了出来轻轻掩上房门,一脸欢笑的说道。
王婆,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接生高手,接生三十余年来,就从没有失手过。陆严从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激动地道:“王婆,太好了,我当爸爸了,好啊,小家伙,你看,这是大姑婆,这是你二婶,那是你小叔,他们都来接你了呢,哈哈……”
这时,陆严的母亲从旁边的屋里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陆严走过去将之扶住,陆母问:“严儿,芝华怎么样了?”陆母的声音中带几分病恹。陆严回道:“母亲,您就放心吧,王婆说了,芝华她没事,您看这是您的孙子。”陆母顿时大为宽慰,病似乎好了许多,她高兴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来,看看我的小孙子,哎哟好可爱啊,小孙孙啊,长大了可不要调皮啊,千万别像你爸爸一样,尽让人操心。长大了,你要善解人意,明白是非,做一个好人。”
这时一位翻着一本厚厚的破书、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开始发话了。他的声音苍老无力,给人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消逝一般,听到老人的声音,众人都安静下来,但眼中仍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唉……大家都知道,我们陆氏一族一向人丁单薄,这次陆严为我们陆家添了一名男丁,可谓是大功一件,我会记上的。现在,说说孩子名字的问题,按照族谱上的辈分排列,应该排在‘辰’字辈。你们都商量一下,起个什么名字好。”
陆严的妻子刚清醒过来,听到亲人们在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她觉得自己很幸福。点点芭蕉声从窗外传进来,她喃喃地说道:“下雨了,雨中,润物细无声,就叫辰雨吧,辰雨,陆辰雨,陆辰雨……”她太虚弱了,说着笑着,她又睡了过去。
外面的争论仍未休止,陆严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名字,还要和妻子商量一下。想到一直还没有进去看看妻子,便要转身进去。
就在此时,从天空之中一股无匹的威压传来,只欲压得天地崩摧,时空混乱,院里众人一动不能动,连喘息都不能,众人脸露惧恐之色,心中骇然,却是连惊叫都发不出来。只听那无尽的黑暗中,一个缥缈的声音:“唉……陆家遭天弃,世人不容。可我和那婴孩有缘,待你们身死之日,便是我们缘到之时!”
直到,那声音消失,天地间的的禁锢之力才悄然散去。过了好好大一会时间,院里众人终于缓过气来,全身已经汗湿,脚下一软,顿时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吸气。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神秘的声音的出现,为陆家带来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慌,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家大宅处于了高度警惕当中,惶惶度日。但是,那个神秘的声音似乎真的沉寂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陆辰雨,是母亲给定下的名字。十四年了,弹指间十四年就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过去了,没有什么人和事儿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过着快乐幸福平静的日子。那神秘人也渐渐地被遗忘……如今,陆辰雨已经长成了一个六尺高的个子,身板结实,眉宇之间还透出勃勃英气的帅小伙子。
从小。父亲教他生意理财,生存之道;母亲教他读书识字,开阔胸怀;祖母教他孝道人伦,是非明白。
小虎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小虎是辰雨的邻居,也是他从小到大最要好的玩伴,两人同年,感情极深。
今日,小虎家将要从这里搬走,说是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他们将永远都不再回来。今天要隆重地去为他的伙伴送行。
送小虎到村外,一路上,辰雨抓紧他的手,眼里尽是不舍。
村口,好一会儿辰雨才松开手,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拇指大淡黄晶莹的石头说“小虎,我把这块琥珀石送给你,我知道你一向很喜欢它,我在上面刻了一个‘谊’字,如果以后有缘再见,有这石头在,我就认得你了。”
小虎很感动,接过琥珀石,半晌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琥珀石,琥珀石表面光滑,晶莹剔透,光线照在上面,折射到他眼睛上,他的视线就像透过一层水雾,一阵模糊。
“谢谢,阿雨。来,我也有礼物送你。”小虎拉起辰雨的手,向马车跑了过去,他一阵翻找,拿出一个小盒。
“阿雨,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里面是一把小匕首,是我十岁那年,父亲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送给你,留个念想。”
辰雨接过盒子,有些想哭地说:“会的,我会想念你的。”这时,小虎的父亲走过来催促道:“虎儿,我们该走了。小雨啊,男子汉,那来那么多婆婆妈妈。啊,好了!”说着小虎的父亲眼睛也有些红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座村子,连忙转过身。“走了,虎儿,小雨你多保重。”
“希津津。”马声嘶鸣,空谷悠悠。一道鞭影掠过,那道鞭影就像鞭策在辰雨瘦小的心灵上,心中一紧,全身颤抖,神智一阵恍惚。待他清醒过来马车已经轱轳地驶出百米之外。他奋起追击,企图追上马车,可是……马车已转过一弯山涧,辰雨再也看不见了。
辰雨只能大声叫道:“再见了,小虎,有空回来看看。”
“看看,看看。”声音在山间里回荡。他顿时感到心头抽泣,不可抑制。过了一会儿,山谷那边荡来一阵声音,如天外来音:“再见了,再见了,阿雨哥,你还记得那首歌谣吗,歌谣吗?”
“记得,记得……”优美的歌声缓缓从陆辰雨的口中流出。
空谷悠悠,歌谣如珠如泣,辰雨已经泪流满面,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怅惘。对他来说,离开的不只是一个小时伙伴,还有他不往的童年。
有时候,辰雨想快些长大。他记得,有一天,他问他父亲,他要什么时候才长大,长大了好不好。他父亲对他说了这样的一段话:“每一个人,每一刻都在成长,在每一个不经意间成长,每时每刻都在变老,终有一天,被一把抷土掩埋掉。也许,长大只需要一个瞬间。当你懂得如何思考,知道了什么是悲伤,有了惆怅,那么你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长大。长大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你喜爱的和你不喜爱的,那时你的心中就会对待事物有自己的看法,也许你还不会去论它的好坏,但有一种分明的感觉,它却会一直印在你心中,一点一滴地影响到你的生活,所以,长大了,就开始有了忧愁烦恼,甚至苦恼,失望甚至绝望。时间最是无情的,但它同样是无私的,他不论人事地点,他都公平地去对待。它让我们可以去想我们想要的,去找我们想找的,并且还叫我们去开拓我们生命的宽度。而我们生命的长短,生活的好坏大部分取决于我们对生存的态度。这样,人们就创造出了我们丰富的多彩的世界。岁月慢慢地流过,让人丝毫不觉得。每一个人都会老,过去的事往往会慢慢地沉淀在心间,在老的时候一点点回味……”
辰雨此时,心如刀绞,身子稍有些蜷缩,他仰望着天空,一脸迷茫地说:“爸爸,我长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