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钰楼中的雅间内,李余君时不时在窗口张望,等候着韩熙浩与三皇子的到来。这是最后一线生机,他必须要牢牢把握住。却不免想起爹说过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做到答应爹的事,又能说服三皇子饶恕他们。爹宁愿让他逃亡一生也不会允许他说出任何对娘娘不利的话。他绝对不能说出娘娘,这是爹对他的唯一要求。
“公子小姐里面请,李公子已等待多时。”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了李余君矛盾的心思。
该来得总算是来了,要如何他才能做到两全?娘娘家族上一辈对他们李家有知遇之恩,为娘娘做任何事情都该万死不辞,背信弃义的事情万万做不得,但若不全力保得妻子一家的性命,便是无情。
“李大人久等了。”一进门,韩熙浩就客气地说道。
“哪里。这是应该的。”李余君收敛心神,恭敬地请昀竹上坐。“三皇子请。”
昀竹微勾唇角,便上前坐定。
韩熙浩也紧挨着昀竹右手边坐下。
“说吧,是谁?”昀竹毫不客气地开口。即使她有再多猜测也不如真相摆在她面前来得真实。谁知道她不是也在犹豫着是否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还请三皇子,提别的要求。那人与下官家有恩,若今日将他供出,便是不义。请三皇子能见谅。”李余君直接说明了他的苦衷,他也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在搏三皇子的仁心。
“既然连本宫想要的答案都给不了,就不该要求本宫答应你的要求。”知道要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昀竹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高兴。
“请三皇子能给李家一个机会,下官代李家上下向三皇子保证,此事一了李家便僻居乡野,往后绝不会再做伤害皇家任何人的事情。”李余君也就只能做到这些,或者该说是他们李家也就只能做到这些而已。
“真不知道是命重要,还是这所谓的义重要,本宫就不信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去讲那个‘义’字?”昀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明明来之前就决定要不受任何影响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怎么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动摇呢?
“公主,李大人你们何不各退一步?这样事情才会有转圜的余地。”韩熙浩适时地插口道。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本宫答案,还想让本宫手下留情?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本宫再傻也不至于冒险在自己身边养条狼来咬自己吧?”昀竹冷冷一笑,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皇子请相信下官今日是为了李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而来,又怎么会没有诚意呢?但是三皇子的要求下官实在恕难从命,祖训难违。”李余君死心了,他至少还为娘娘守住了秘密。
“你什么都想好了,也该知道本宫的要求。既然你什么也做不到,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昀竹很不客气地说。她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即使不是他们的注意,但伤害大皇兄的人也是他们派出去的,他们就必须为他们所做得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
“三皇子殿下,若能放过下官一家人,此后下官一家便站在三皇子这边,以己绵薄之力相助。”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希望李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对她能有所诱惑。
昀竹听完李余君的话,面色严肃地盯着他看。这到是个很好的主意,有了他们家的支持她也能轻松不少。不过,她又怎么知道他们日后不会像今日这般投靠新主?更何况她于他们可是没有丝毫恩德。
“你先出去等候,一个时辰后本宫再答复你。”昀竹终是没有那样的狠心。
“谢三皇子,下官就在大厅等候。韩大人,在下就先告辞了。”李余君觉察出昀竹有意要放过他们一家。便爽快地答应,并面带喜色向韩熙浩告辞。
待李余君走后,昀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酒。她也想要放过自己心中所猜测的那个人一马。
“晗儿是有意想要放过他们吧?”韩熙浩虽是询问,却已经确信她是想要放过他们。
“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吗?我可没那么圣贤,我也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着想罢了。”昀竹有些自嘲地一笑,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个仁人。
“你不论你要做什么事,只要记得我在你身后支持着你就好。即使要下十八层地狱,也有我与你紧密相随。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韩熙浩紧握住昀竹的手,眼里满是温情。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也正因为有你,不论我做什么都觉得放心。但却忘了我做得这些事情会让你觉得不安。真的很对不起,浩哥哥。”一直以来她只顾着做自己想做得,要做得事情,却忘了他还在身后看着她。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韩熙浩从没有想过要责怪她,她那么天真可爱却因为身份的特殊要面对那些阴险狡诈的弄臣,让她不得不隐藏她原本活泼的本性。
“浩哥哥相信我,我会尽快解决完这些事情。等父皇禅位于大皇兄后,我们便成亲可好?”昀竹终究感动于韩熙浩对她别无所求的好,心底最深处地小小反驳早已被她忽略到天边不见踪影。
“晗儿想什么时候成亲便什么时候成亲。”韩熙浩从没想过除了她还有谁值得他全心去拥有。这样美好的女子,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深爱着,她命即他命。
昀竹反握着韩熙浩的手,起身走至他面前,蹲下将手放在他的腿上,并俯首在上轻柔地摩挲着。这一刻那些尔虞我诈已离她远去,她心中只有这个一直以来细心呵护着她的温柔男子。
心中不由得想起那个还在外四处奔波却对她的要求从不拒绝的风楼主以及时不时就没有半点音信便不见人影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的妖孽。昀竹微皱眉头,怎么就想到他们两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