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沙城镇上家家户户仍是灯火通明。初秋的夜晚仍嫌闷热,是故镇上居民干脆大开猛户,与比邻而居同样如此的亲朋好友开怀的聊着一天中所见所闻、或得或失;也有的人领着年幼的稚童大逛夜市,瞧瞧纸灯,看看摊位,买点小吃,自有一翻乐趣。
“悦来客栈”二楼一间客房内的木榻之上,莫离盘腿而坐,缓缓运行真气,以平复早先因妄施“撼山靠”而暴动的气劲。
“江湖之中果然藏龙卧虎,一山更比一山高。那包威二轻功之高、爪功之强远超我想象。”莫离暗自思量着,“还有那最后在昏迷前轻松挡下撼山靠的大汉,也不是易于之辈。哼!下次再遇上,定让你们好瞧。”
“咚咚,咚咚。”
“阿离,睡了吗?”门外响起西城正的询问声。
“没呢。”莫离起身开了门,待西城正进得屋,又随手带上房门。
“伤势可好些了?”西城正坐到桌旁,关怀道。
“已无大碍。”莫离一边答道,一边倒了杯茶水递予西城正。
“嘴硬,瞧你脸色就知道不怎么样!”西城正接着道,“我看我们还是在此多整顿一些时日,待你伤势稳定再行上路。”
“别!千万别!正事要紧,我真没事,睡一觉,明天又生龙活虎了。”莫离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行程,放下茶壶,双眼直盯西城正,连忙出声,“要是因为我而耽误了行程,那可真是罪过大了。”
“真不要紧?”
“放心好啦。你还不知道我吗?小时候不管受什么伤,总能一夜恢复的。”
“这能比吗?”西城正“蹬”得一下站起,还欲说什么,却被莫离顺势推着出了房外。
“好啦。真没事,快去睡吧,明天还赶路呢!”
“那你也早些歇息吧。”西城正摇摇头,暗道:“莫离这倔脾气,真是拿他无法。”
第二天,西城正等人收拾妥当,骑马继续往东,赶路而去。
半月后,酥州,诸葛世家会客厅。
“主母,西城世家少主西城正拜访,正在便厅等候。”一青衣装扮的下人进得客厅,向正在会客的西城雪禀告道。西城雪一惊,随即喜上眉梢,忙道:“快快请过来。”又接着对坐于西面的老者与少年人抱拳道:“侄儿来访,一时高兴,两位见笑了。”西城雪发觉自己失礼,连忙告罪。
“无妨无妨。老夫自上回匆匆拜访西城世家,说来已有十多年了,今日正好瞧瞧西城正小娃娃长得什么样了?”西面老者答道,又回首一脸促狭的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少女,“你说是不是啊,冰儿?”
只见西面上首老者白发白须,衣着、面容虽是邋遢,却精神奕奕,浑身透着一股药草味儿。此老正是人称八九十的天脉医圣:笑金鼎。至于他那奇特的别称:八九十,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相传,天脉历八九零年,长期动乱的天脉大陆南方暴发了一场流瘟,病死者无数。笑金鼎医者父母心,体恤民情,为配药方,亲身试验,终配出了针对流瘟的解药。可在当时,并不是每家每户都买的起药。有一户人家,全家上下八口因此病倒,被送到笑金鼎的“悬壶济世”药堂时,已奄奄一息,病危垂死。笑金鼎当即巧施妙手,硬是把八口人从阎王手里抢救了回来。事后,更得知其中两人还是怀胎五月的孕妇。从此,八九十(八救十)的美名不胫而走。江湖年轻一辈尊称其一声:九公。而少女则是其孙女:笑冰冰。
“爷爷~~”笑冰冰听得心上人意外到来本是一脸期盼,被医圣如此一调侃,却又不依了。
“喂,老头子,你多大年纪了?逗孙女瞎开心也得看场合吧?真不知羞!”西面下首少年人开玩笑道。这少年人乃是南方南宫世家当代传人:南宫若月,玉面白裳、折扇纶巾,说不出的潇洒风流。家传绝学《秋雨连绵诀》更是练的炉火纯青。只是为人性格古怪,一言一行没有一点世家子弟应有的教养。
医圣双眼一瞪,嚷道:“南宫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敬老爱幼?”
“对于你这为老不尊的死老头子需要尊敬吗?”南宫若月口不择言,却也不见医圣恼怒。
“哎呀呀!当年要不是老爷子我阻止了南方那场流瘟的蔓延,你们南宫家就惨了,竟然敢说老爷子我为老不尊,真是该打屁股啊。”医圣吹胡子瞪眼,双手拍着椅子扶手,又是跳又是嚷。
“就是就是,该打。”农冰冰即为人孙,当然是站在医圣这边,出声帮衬道。
“你……”南宫若月“啪”的将纸扇一合,气道,随即朝门口努了努嘴,一脸坏笑,“小丫头,你情哥哥来了,哈哈!”
只见那青衣下人带着西城正进得会客厅,“主母,西城少主到。”西城雪连忙起身相迎。“姑姑。”西城正喊完又上前一步,“侄儿拜见姑姑。”西城雪扶住西城正双手,激动的说道:“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快快起来,让姑姑好生瞧瞧。”
“西城正小娃娃,还记得老夫吗?”医圣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眯着眼说道。
“正儿见过九公!”西城正又对医圣行礼。笑冰冰见西城正朝这边走来,慌忙低下头,双手捉着衣襟,羞涩的喊了一声:“正哥哥。”当真是未语人先羞。
“你是爱哭鬼妹妹?”西城正反应道,再瞧瞧笑冰冰,不禁思量:“想不到当年那个扎着两条大辫子,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已出落得如此标致。”
“讨厌!~~人家现在早就不哭鼻子了。”笑冰冰直欲找处隙缝钻进去做罢,面色通红,一连羞赧。两人想望,时隔多年后重逢,一时无语,沉默以对。
“咦?阿离,别站门口,进来啊。”西城正禁受不住尴尬,忙回头朝门外喊道。莫离在门外正感无聊,听得西城正喊声,走进了会客厅。
西城雪瞧仔细莫离,娇躯一抖,心内波澜震惊:“这少年竟长得与天哥有三分神似。不可能…不可能的…”
“见过姑姑。”莫离走到西城雪近前,揖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