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打听来,人家帅哥神医都有男朋友了。
这回答虽在情理之中,小容还是有些丧气,点点头,拉着小宋回去了。
目送她们离开,燕十四笑容渐渐沉下去,他心悸地看了看手心,将李公子塞给自己的纸团再打开看看,心不安地跳了起来。
那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二人自镇上离开时天色已不早了,经过这么一闹,小宋去见李公子的羞涩已荡然无存,相反,她使劲拉着容轻朝,像是被吓坏了。
“别怕别怕。”小容安慰地拍拍她,自己却没好多少。两个姑娘瑟缩着肩膀,在山道上寸步难行。
清明时那些白幡还新得很,很是兴奋地在两旁招摇。小容没出息地发抖,与小宋扒拉在一起。
“小朝,你……你觉得今天那……”
没等小宋问完,小容已忘乎所以地开了口:“啊,你说那李家公子啊?人长得不错,有前途有文化,是个人才!”
小宋满面郁闷,“我说那个!另一个!”
容轻朝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注意她的话,不由尴尬起来。她不好意思地傻笑一番,“那个啊,我倒觉得……很冷。”
“很冷?”
“嗯。”小容点头,“看着让人不舒服,很难受。”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仿佛春日胜景下掩藏的寒意,冰冷彻骨。
那男人究竟是谁?
小宋点点头,再抬眼看去已快到村子了,不由松了口气。两人又这样随便扯了几句,对所知的各家适龄男青年品头论足一番,总算是过了那一段说牡胤健?br/>
天光暗沉,暮色渐浓。苍山远影,归鸟入林,鸣叫悠远悦耳。村子里各家的饭菜香味随风飘来,将二人腹内馋虫勾起。暮色下灯火星星点点,显得十分平和。
小容有些嫉妒,侧过身去,悄悄地抹了眼泪。
“小朝,我先回去了,娘亲肯定等急了。”见到心上人的余韵突然在此刻回荡,小宋特别高兴,没有注意到小容的反常。
“嗯。”小容笑了笑,将帮她拿的东西递给她。小宋转身,抱着东西蹦蹦跳跳地走了。
容轻朝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撇撇嘴,转身上山去。
在她身后,几道黑影幽幽浮现,又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尼姑庵,老尼姑肚子饿得咕咕叫,早等得不耐烦了。见小容回来便扑了上去,八爪鱼一般缠着让她快些做饭。小容又累又饿,拿老尼姑没办法,只得下厨做饭。
只顾着帮小宋买东西,连给添些菜换口味的事也抛在了脑后,自己种的那些还没长成。不过好在中午还剩了些菜,小容就着这些打发了老尼姑,自己因为太累,加餐的愿望也泡汤了,只得打算明天缠着小宋再去市集一趟,买些新鲜的回来。
忙乎了半天,天已完全黑了。小容解了围裙,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院子里,仰头看黑如泼墨的夜空。
这里的天空很纯粹,没有光线和废气的污染。小容仰着头看了一阵,脖子酸了,眼睛也被漫天星辰闪花,便低下头,握起拳头在后颈捶了一阵。
这一低头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看着院子里随夜风飘舞的衣物,发觉有件事还没完成。
容轻朝呆呆地看着黑洞洞的林子,心里似有千万个小人在尖叫,顿时傻在当场。
老尼姑偏就不早不晚地出来,见这副场景,也想起了什么,朝容轻朝大声叫道:“还有衣服呢?!”
小容很没骨气地抖了抖。
她居然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居然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容轻朝看着黑漆漆的林子,牙齿开始打颤。
“那个,”小容谄媚地笑着,“我能不能明天……”
“不行!让畜生糟蹋了怎办!”老尼姑很是节俭,把衣物看得比小容的生命安全还重。
小容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回房加了衣服,抄起根腕粗的木棍,胆战心惊地拎了灯笼往林子里去。
谁让自个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老尼姑小气得连条狗也不愿养,说是养狗就要杀生来喂养。只是她某日撞见老尼姑拿她抓的野兔放火上烤,她再向老尼姑提起养狗,老尼姑自知理亏,就换成念一句佛号,什么都不答,小容也就死了这条心。
这里的民风还算淳朴,外面应该……也还太平,基本没有流民,应该没有劫色的……吧?
小容这样安慰自己,手里的木棍却越抓越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容总觉得周围有人看着,喉咙滚出一声哽咽,险些哭出来。
晚上山里风大,手里灯笼不安地摇晃,飘忽的光线将周围照得很是诡异。小容冷得牙齿打颤,又累又怕,连打几个喷嚏,心里委屈得很。
好在平日里山路走得多,小容心里念着几个荤笑话,不知不觉中笑得飘飘然,将不安抛在脑后,没过多久便到了洗衣的地方。
灯光有些弱,小容使劲眯眼看了看,伸手将灯笼往前晃了晃,发觉原本好好地堆在溪边的衣服不知为何散了满地,好像还印了几个野兽的爪印……
怒火顿时冲掉怯意,容轻朝简直炸了。
这简直是那个什么什么落平阳被那个什么什么欺啊这是?!
万分悲愤地将灯笼小心放下,小容卷起袖子,闷着头开始收拾。
尼姑庵在半山腰处,而这处山溪已快到山脚了。小容站在鹅卵石上捡衣服,站得很不稳当,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等将所有衣服收成一堆,小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么多衣服,如果没有木盆什么的,她要怎么搬回尼姑庵去……
右手成拳,小容一拳狠狠砸在自己头上,垂头丧气地准备拎灯笼,回尼姑庵一趟拿木盆。
在转身的那一刻,容轻朝无意扫了灯笼旁边一眼,登时一口气没抽上来,吓得捂着嘴连连后退,跌坐在鹅卵石滩上。
昏暗的灯火旁,有一只手静静地躺着,阴影延伸入黑暗中去。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匀称,无力地半伸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