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涟殷
我叫苏思雨,是当朝太史苏正的女儿。自小便跟着父亲,广泛涉猎各种史书。然而,有一种书是绝对不能瞧的,这类书大都记些出众女子的传奇故事,我将其统称为列女传。
父亲总以列女传有坏心术、混淆视听、思想颓败为由禁止我翻看此类书籍。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在那种社会下女人是不允许有多余思想的。而我的父亲也不过是这封建礼教的践行者。
我一直乖乖的守着这一禁令,或许真的是有天缘,十四岁的我在说书人那里听到了第一段列女。我找了个人流稀疏的角落,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出神的听了整整一下午。
天色渐晚,喧闹的茶楼也缓缓随着月色沉寂。曲终人散,只有我呆呆的托起下巴,细细品着故事中的余韵。一旁店小二毫不耐烦的赶我出门,我一个踉跄,直摔出门外。一个冰冷的东西挡在了我的胸前,稳住了我的身形。
是剑!我惊叫出声。
身侧一个青衣少年收回一把碧气森森的宝剑,冲我温婉一笑道:“想看列女吗?”和我一样的叫法!我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犹豫这不知如何回答,然而强烈的好奇心一时压住了理智,催使我重重地“嗯”了一声。
两年后,桃花纷落,绚烂如同醉红色的晚霞,织出一缕迷离的幻梦。粉色的花瓣轻旋着飘落在我手中的青瓷酒杯中,激起圈圈涟漪。我站在桃花树下,梦呓般的道:“涟殷。”
一旁宋隐淡淡笑道:“又犯傻了,涟漪怎么会是深的。”他依旧如两年前般一身青衣。
我顺手合上一本列女传,幽幽的道:“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矛盾而复杂,就如我。”我深深的吸一口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就要奉召去选太子妃,可我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在你这逍遥阁里,我很开心。”
“世事难料,但要永远记住你曾经的承诺。我会送你件礼物。”宋隐道。
“我明白。无论如何,都要像列女一样活着。”我一字一句坚定的道。最后看了眼逍遥阁――天下第一大阁。十九岁的宋隐早已是一阁之主,站在武林的巅峰。而我从走出这里开始,已随着列女活在梦中。
我径直走出逍遥阁,知道以他的势力,我的家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和逍遥阁有任何瓜葛。
2.选妃
次日清晨,父亲派轿子送我去王府。坐在轿中,想起出门时父亲的笑容,已然明白他把复兴家族的重任都交给了我,苏家唯一的血脉。
轿子猛地一震,“咣当”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相撞的声音。我闻声打开轿子后座,里面竟有一个镂花飞凤檀木盒。
是宋隐,他说过会送我礼物。我打开木盒,一时呆了。
一把镂着梅花的剑和一只雕着血色红梅的玉簪。两样东西都骇然写着两个字:红梅。
他要我做逍遥阁四大剑主之一的红梅剑主!可是,凭我的资质根本配不上。他知道我会推辞,故而选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方式。我注定和逍遥阁无法分开。
三月的桃花依旧那么美,然而,此时王府美女如云,却不见美人赏花的盛景。美人们如将进考场的学子匆匆温习着《女经》,时不时的互讽几句,灭灭她人威风。
几本列女,一片桃林,组成了我这几天的生活,单调却充满乐趣。每天都有女子嘲笑我自命清高,在教授礼仪的先生面前说足我的不是。不过一个从未去上过一堂课,甚至不知道先生是谁的人,怎么听得到呢?
月夜。月华穿越黑暗如流水般倾泻在桃林上,闪动着迷人的光华,显得格外的清寂。回想着白天读到的故事,正是檀紫含泪写下《冷月》一段,心中不免怅惘。突然,“铮”的一声,乐声婉转而起,先是优雅舒缓、赏心悦目,忽而一转千军万马、群雄逐鹿、凌厉异常,然后琴声骤减却铿锵有力、似是内心激荡踌躇难定,最后一片空明静谧、音质自然流畅,琴音出世却分外柔和。
我的心脏开始加开跳动,是的,是列女!我向着琴音源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