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朱亚洲的座位号与我相差好几位数,可这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坐到了我身旁的位置上。我们都还沉浸在与特种部队的离愁中,思绪随着窗外飞逝而去的山林大地和天空中丝丝飘落的雨水一起飞舞。那天下午又下起了雨。我们俩就一直默默地坐着,好大一会的时间,朱亚洲才说了一句:“昨天老黄走的时候也下雨了。”我没有作出回答,眼睛始终注视着窗外。西风落叶,金风飒飒,外面的一切在列车的前行中由熟悉变成了陌生,可我知道,最终将再一次的由陌生变成熟悉。因为列车驶向的是我们更加熟悉的地方。
“解放军同志,这是我的座位,请您让一下?”一位年龄在20岁左右的女孩子站到我们面前用很礼貌地语气对朱亚洲说。显而易见是让朱亚洲离开这个本不属于他的座位。
“有票吗?拿出来让我瞅瞅。”朱亚洲没好气的说话显得很不讲理。
我告诉亚洲要注意军人形象,毕竟我们身上穿的是军装。还是回自己座位吧。朱亚洲无奈地站了起来。
女孩子坐到了我旁边,眼神深邃有丝迷离,一袭新潮张扬的休闲时装,披留肩膀的秀发垂在白色的衣领将她衬托得楚楚动人。我很喜欢她这头美丽的长发,因为那个曾经深深爱着我的张裕也有着与她一样的秀发。我知道女人的长发总能牵动男人千丝万缕的情愫,但我却不敢再将张裕想起,她的情与爱已经不再属于我。我有意识的不去看她的秀发,扭过头继续面对窗外。
“军人,你好像有心事。”她突然问我。“能陪我聊会天吗?”她继续问我。
我看着窗外对她说:“你说吧。”
她叫阮小惠,与我们同路并在同一个车站下车。山西某大学一年级的在读生,此次与家人到武汉只为看黄鹤楼而来,因为赶着回去上学才不得已一个人先回学校。阮小惠还告诉我,他母亲曾经也是一名巾帼女兵,所以她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非常向往军营的生活,高考时她的第一志愿就是解放军指挥学院,但却因视力问题最终与军营擦肩而过。
一路上,阮小惠对军营有着说不完也问不尽的话题。与她聊天我居然忘记了离愁的伤感,她的美丽秀发始终让我感觉到张裕就坐在我的身边。我心里清楚,张裕还在我的记忆中不曾走远。可一切都来的太快又去的匆匆。脑海中想起的人却在遥远的故乡陪着我那曾经的同校好友。我轻尔一笑告诉自己,如今的想念只是梦,或者说是梦中的奢望。
“你是特种兵?这身迷彩真棒!”看着我肩膀上挂着“侦察”的臂章,阮小惠又说:“我妈给我讲过侦察兵的故事,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
我笑了笑说:“特种兵也是人,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神秘。”
“哈哈,我又没说你不是人。”
她的笑容很灿烂,像绽放的花朵,娇艳四射。
“你有女朋友吗?”阮小惠扭转话题。
“曾经还是现在?”
“都说说吧,我都想知道。”
“曾是月下花前夜,如今孤家寡人身。”
“你真幽默。我们交个朋友吧,给我留个电话好吗?”
“对不起,部队有规定,军人不能使用手机。”
“那把你们部队的电话告诉我吧。”
“还是对不起。那是军队内部电话。”
“那我把电话给你吧,我家就住紫金苑小区。”说着阮小惠将写好的电话随手放进了我的上衣口袋。
晚上十点左右,阮小惠终于不再喋喋不休,另外座位上的朱亚洲早已进入梦想。阮小惠问我是不是困了。我说还好。她拿出零食让我随便吃点垫垫肚皮,我婉言拒绝。在我说了无数遍不想吃东西的情况下她还是执意为我泡了碗方便面并用“命令”的口气让我全部吃光。我感觉出阮小惠的这种关心完全取决于我是一名军人。只是那天晚上我真是饿了,于是我狼吞虎咽地开吃起来。
看着饥不择食的我,阮小惠‘噗’的一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