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十几遍,终于只能悻悻地走出保龄球馆,她要找卢浩翔算账。
在会馆大堂里,沈春晓迎面碰上卢浩翔,看样子他正要离开,已经换下了运动装,穿了一身休闲服,高大稳健的身材把这身并不出彩的休闲服也穿得很耐看,用沈春晓的话说,真是人模狗样。
冤家对头,沈春晓气势汹汹地直奔目标。
第三章是非题
我们从不正视那个问题,那一些是非题,总让人伤透脑筋,我会期待爱情盛开那一个黎明,一定会有美丽的爱情。
——范玮棋《是非题》
卢浩翔显然也感觉到了沈春晓如刀似剑的目光,竟然准确无误地侧头看过来。目光交锋,沈春晓双眼冒火,卢浩翔倒扛得住,似乎意料之中般,没有半点惊讶。
沈春晓走近,略仰着头,目光逼视着他,恨恨地道:“卢浩翔,你真小人!”
“你就这样张牙舞爪直扑过来回报我向你提供消息?”他身形高,只要稍微垂一下眼,就轻易地展示了居高临下的睥睨,“沈大经理,请你有点分辨能力行吗?”
“你骗我过来,不就是故意折腾我吗?”在公共场所吵架有失风度,虽然面前这个是让她恨不得废了的人,她仍然有分寸,压低着声音。
卢浩翔上下打量一眼她,淡淡地揶揄道:“沈经理,你内分泌不大好吧?提醒你一下,生气的女人容易老,你已经这么老了,还哪有资本生气呀?难道你真想把剩女进行到底,做‘齐天大剩’,拿终身成就奖?”
“我老不老是我的事,你借公事消遣我,真卑鄙无耻,阴险下流!”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消遣你?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你觉得可能吗?”被骂的卢浩翔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不过,仍然说话不带脏字,但绝对是糖衣炮弹,不,应该是糖衣导弹,杀伤力惊人。
“那你为什么骗我?”沈春晓双眼冒火地控诉,“王总根本没在保龄球馆!你就是为白天的事报复我吧?但犯得着占用我下班之后的时间,让我在车流中带着希望匆匆忙忙赶来,东奔西走南辕北辙地找人,配合着你的恶作剧吗?”
“沈大经理,你脑于进水了吧?我看还不止一点,都可以养鱼了。”卢浩翔嘲谑地一笑,道,“我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能保证王震维能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吗?拜托你动动脑子,这么没有水准的话由你沈大经理嘴里说出来,作为同事,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你……”沈春晓顿时语塞,是啊,她虽然在接到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可毕竟四十多分钟了,这中间的确可以有很多种可能,这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明显站在理亏的一边。
“终于良心发现了?”见沈春晓张口结舌,卢浩翔胜利地笑了,一副施舍的语气,“我一向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在乎原谅你一回。不过,你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一顿斥骂,即使我不计较,你是不是也该道歉?”
沈春晓咬着唇瞪着他,因为生气而脸色嫣红,因为理亏而气息不稳,一张脸生动嫣然:“对不起”只有三个字,但是,面对别人她可以轻易出口,面对卢浩翔却舌头打结。何况,道歉要自愿的,在他这么看似大方实则锱铢必较的要求下,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被她瞪着,卢浩翔一脸的满不在乎,他略眯着眼睛,表现得很大度地道:“算了,女人一向不讲理,即使理亏也不会正视自己的错误,好男不跟女斗,我何必浪费时间。沈小姐,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滚吧,最好马上在我眼前消失!”沈春晓心里别提多憋闷,一个晚上,在他一个电话之下从城东奔到城西,要见的人没见到,还听他奚落,被他揶揄取笑,现在,人家要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还要用那三寸之舌再茶毒她一番。她转身就要走,也许王总不在保龄球馆,去别的馆了呢。
似乎猜到她的意图,卢浩翔似笑非笑地道:“看在同事的分上,友情奉告一声,王震维在二十分钟之前已经由隆庆的市场总监陪同着出去了。”他眯缝着眼睛,眼里射出一缕锐利的光,出口如刀,“不过,你的至贱则无敌还在,你如果不想做‘齐天大剩’,还是可以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
沈春晓怒火腾地直冲脑门,她猛回头逼视着他,“卢浩翔,你是我见过的最没风度最长舌最小肚鸡肠最一无是处的男人,跟你做同事,我引以为耻!”
“彼此彼此!”卢浩翔哈哈一笑,道,“那从此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吧!”
沈春晓被气得彻底没脾气了,遇上这么个极品,她实在无话可说。既然王震维已经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去。
卢浩翔本来就准备离开,见她气呼呼要走,他也不紧不慢跟着她走。
于是,会馆出现这样一幅奇景,一个怒气冲天的女子夺门而出,身后的男子唇边含笑,亦步亦趋,好整以暇。
不知道的,只当是男女朋友闹了矛盾,都报以理解的微笑。
没见到王震维,沈春晓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加上卢浩翔的讥笑讽刺,失意和愤然交织在一起,沈春晓的高跟鞋踩得脚下的地板直呻吟。
走出会馆,被门外夜风一吹,她的气稍消了些。这时,一辆银灰色的马自达从停车位开过来,在她面前摇下车窗,一眼看到的,是徐治建彬彬有礼的笑容:“沈小姐,去哪儿?我送你!”
刚刚在大堂的时候,没看到他离开,看来他是早就出来了,有心等在门外。沈春晓意外之下,本来还带着怒气的脸一时之间转变不过来,笑得非常勉强:“徐先生,是你!”
她下意识一回头,正看见卢浩翔晃出门外,他显然也看到了徐治建,脸上正露出意味深长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沈春晓皱眉,笑容也僵了,心想这浑蛋心里不定在怎么取笑呢。
“上车吧,这会儿taxi也不好打!”徐治建殷勤地说着,下了车,走过来开车门。
沈春晓微笑道:“谢谢!”然后上了车,她决定把卢浩翔讨厌的目光甩在身后,既然徐治建这么好心,她也却之不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