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约莫是晚上###点,正值京城夜市最为热闹的时段。京城的“红灯区”真个是灯红酒绿、流光溢彩,歌榭楼台处处莺歌燕语。叫人走在其间,不由自主地浑身酥麻。
颜如玉这个寒窗苦读十几年的迂腐书生,哪见过这等繁华艳丽的场所,双眼看得有点发直,嘴里还啧啧称赞道:“了不得,了不得!”“瞧你这傻样!没逛过窑子么?”净虚一脸鄙夷地训斥道。
颜如玉真是傻得可爱,一脸认真地说:“大师!这是生平头一遭。”接着,他又问道:“大师,佛门弟子应当戒色。你咋跑这来?”净虚听了愈发窝火,瞪着颜如玉吼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你没听过吗?大师我一心向佛,泡个把妞算啥。难道只许你们天天在温柔乡里打滚,就不许咱大师略尝春色么?佛祖讲公平公正。你闭嘴啊,穷书生,不要说得我心头冒火,忍不住就把你灭了。”
颜如玉赶紧低眉顺眼,亦步亦趋地跟着净虚,却又忍不住嘀咕道:“还温柔乡打滚?我连姑娘手都没牵过。”走在花街柳巷里,不少路人和站街小姐看着颜如玉那身内衣褂子和短裤的落魄打扮,忍不住指指点点。颜如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净虚也看不过眼,骂道:“你个大衰神。让你跟着我,我一点颜面都没有。奶奶个熊,还得让大爷给你扯身衣衫。”
净虚领着颜如玉去了家裁缝铺,叫嚷着让店家拿套最便宜的衣衫。店家一看颜如玉,就对净虚说:“这位爷。公子长得丰神俊朗,穿差衣服会寒碜他。”“嫌寒碜!那你出钱啊。”净虚一副气咻咻的样子。店家摇头只叹,取了套粗布料的黑衣长裤,递给颜如玉说:“公子,你面相贵格,绝不会久居人下。这衣衫就送你,别嫌弃!”这让颜如玉既惭愧,又感动不已,穿上衣服竞不知该说啥。那净虚可不乐意了,嚷道:“店家,你存心耍我是不?怕我给不起钱。”店家忙道:“这位爷,息怒!我是看在你的佛面上,才送公子。”净虚一听这话非常受用,大笑而去。“店家,多谢!日后定以回报。”颜如玉忙作揖道谢,跟着追了出去。
京城的“红灯区”开有上百家妓院,其中有四家档次最高,分别为“花城、怡春院、玉娇画舫、天上人间”。去这四家玩的,都是京城各界名流,非富即贵。净虚和颜如玉在“红灯区”晃了几圈,问:“穷书生,你说去哪家?”“大师,我哪知道?如果真要去,就去最贵的地方。”颜如玉说。
“为啥?”
“价钱贵,姑娘肯定漂亮。一分钱一分货嘛!”
“嗯。是这个理!喝了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逛窑子都还能说个正理来。”听了这话,颜如玉才知净虚是存心挖苦自己,心里愤懑,却发作不得。
逛到怡春院的门口,净虚领着颜如玉就往里闯。守门的打手一叉腰将他们拦下。净虚怒道:“没见爷爷经常来么?有眼无珠啊。”打手也不理睬,反正拦着不放。净虚没好气,从兜里摸出一两纹银给了打手。打手这才放行。“不会吧。大师!连守门的都得一两啊。”颜如玉大觉意外。“你个死书呆子!这是门票钱。懂不?以后,你把我侍候好了,跟着大爷我多见见世面。”净虚道。
进了怡春院的赏花厅,那个富丽奢华,那个馨香缭绕,那个春色满园,直叫颜如玉呆立半天。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妈子摇着腰肢迎了上来,一脸媚笑着唤道:“唉吆!两位爷,今儿个我这姑娘们又新学了几招,保准送你到极乐。”“旁边是我下人。给我叫一位头牌姑娘就成。”说着,净虚就从怀里掏出足足两锭金子赏给了老妈子。老妈子拿了金子,鄙夷地剜了一眼颜如玉,撇撇嘴就去挑姑娘了。净虚和尚出手这等阔绰,让颜如玉十分恼恨,遂气呼呼地问道:“大师,你这么有钱,干嘛还要我那细布青衫?”
“你懂个屁!这里的头牌,价格就是两锭金子。那是我积攒多日的金子,今天花完明天再去挣。人不就图个快活么!”净虚说着,又使劲戳了下颜如玉的肋骨:“不许再嚼舌头。来这不装大款,哪个姑娘会理你?”
一龟公过来领着他们二位进了厢房。净虚让颜如玉像个下人样在门外候着,自个坐在厢房里品起了上等乌龙茶,还想着就要进来的头牌姑娘,不禁心猿意马、神游体外。
正当净虚出神遐思间,“!”地一声,只见一道寒光,一把飞镖牢牢地钉在桌上。净虚定睛一看,飞镖上写着“召命”二字。他心道:“终究找来了!”他迅速折身出屋,一把将颜如玉揪了进来,低声道:“小子,一会替我稳住姑娘。等我回来,再快乐一番。那金子可不能打了水漂。”说完,净虚从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颜如玉还在想着如何趁这机会逃脱,等回过神来,只见净虚化作一团黑影飘上屋顶,消隐于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