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草图:一架大型投石机架在山崖边,投石筐中置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石头凿有耳,藤条拴于耳柄之上。这草图出自柳公儒之手,他甚为得意。阳紫一仔细看了遍草图,道:“柳兄,你这点小聪明,有啥好卖弄的。不就是把藤条拴在石头上,然后抛到对面山头,就在两山之间扯起一根藤索。”
“多抛几次,就扯起好几根藤索,然后就能在山谷上搭座临时索桥。”柳公儒道。
“这有嘛了不起!法子多得是,更何况我们轻功个个了得,过这山谷是小菜一碟。”阳紫一道。众人一听这话,均觉好笑。轻功全凭真力、步法、身形,每踏一步,均须立足借力。这山谷少说也有千米宽,中间空无一物。若谁敢斗胆一试,中途真力一泄、毫无借力支点,肯定掉落谷底、粉身碎骨。“呵呵……阳道长,那你就先飞过去啊。”柳公儒不紧不慢地说。阳紫一知道逞强不得,只能应句憋气话:“我虽然飞不过去,但你那法子也不见得有多好。”
“那你有高招,在下洗耳恭听。”柳公儒道。
阳紫一心中没谱,倒把皮球踢给了柳虹,道:“龙头在这呢。由柳姑娘拿主意!”其实,当看到那草图,柳虹已在细细思量。“就照柳先生的主意。关键是怎么造这抛石机!”柳虹道。“这事不难。京城里有木匠铺。去请几个工匠,到这山顶现地取材。我们当帮手,两三天就能做出一架投石机。”百步遥道。
“谁下山去请工匠?”柳虹一问。大家都噤声不答,因为十大门派的人均疑心重重,担心自己一走开,就被其他人占了先。“这事交就给我吧。”柳虹见无人应声,就自个担了这差事。“这样甚好,反正护剑山庄还有叶大侠在,别人坑不了你们。”司马笑摇着手中的药葫芦说道。长老松别鹤又叮嘱柳虹:“柳姑娘,此事切不可声张,以免招来其他闲杂人等。”“前辈,我知道。”柳虹应着,就急急下山。
行至京城,已近黄昏。城门旁挤了一堆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什么。柳虹好奇,凑过去一看。原来城墙上刚刚贴出一张朝廷颁发的通缉令,写道:“掂花郎,多年行偷行凶,血洗杭州高家庄一门,后在南山寺藏匿十年,现又掳走一名落第秀才和怡春院一名小姐,潜逃在外。有见其行踪者,立报官府。知情不报者,严加追惩。”再瞅通缉令上所画人像,与柳虹亲眼见过的掂花郎,倒只有六分相似。“掳走一名秀才和小姐?”柳虹有点纳闷,自个嘀咕道:“他自个都跳崖了,还能掳走谁!”
这随口一句嘀咕,人群中却有只耳朵猛跳两下。耳朵的主人是名男子,戴顶斗笠,穿一袭黑衣。斗笠前沿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顶多能看到一张说话的嘴。那嘴紧闭时,显得刚毅而沉静。没有人注意他,他也不需要别人注意。当然,柳虹更不会注意到他。
柳虹走进城门,黑衣男子进了城门。在柳虹身后,他不远不近地、不声不响地跟着,如影相随。柳虹进了一家木匠铺,他就远远地站在店家对面,细细把玩着一个杂玩摊上每个讨人喜欢的玩意。柳虹在木匠铺找到几位木匠,说好工钱。工匠问去哪?柳虹说,跟着我走就是。工匠又问远不?柳虹说,脚劲好,走两个时辰。工匠犯难,那就明天一大早上路。柳虹一想也是,就和工匠说定,随后出了木匠铺。黑衣男子放下手中把玩的玩意,跟在柳虹身后。
夜幕降临,黑衣男子的身影完全掩在夜色中,难以发觉。
柳虹进了一家客栈,在一间素净的客房住下来,准备睡个好觉。黑衣男子则在她的隔壁住下来。他悉心聆听着柳虹房间里每个响动,甚至能听出她脱衣服悉悉嗦嗦的声响;能听出她穿着木屐走进浴间,那热水淅淅沥沥在她身上流淌的声响;能听出她哼着轻快小调,舒服在裹进被子里,翻身时床的咯吱声;能听出她进入梦乡,均匀细微的鼻息声。这时,他才准备睡下,和衣而睡,非常警醒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