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凄迷。皇宫“朝凤阁”内,灯烛轻摇,翠玉卷帘垂下,房中香熏漫卷。妃伏在榻上,露出一段晶莹玉背。一个宫女端着香精油,敷在妃背上。“啾!”空气中,轻微的一声撕裂,那扇卷帘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一直闭眼似睡的妃,突然睁开眼道:“去吧!不用了。”宫女替妃披好衣裳,依言退下。妃坐起身,对着空气说句:“进来!”房厅的格窗忽地被推开,似有一阵风吹进来。再看时,一个人影已单膝跪在妃跟前,恭敬道:“祁云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妃赏玩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大戒指,慢悠悠道:“事情办好没?”
“回禀娘娘,一路跟踪黛容公主,她身边似乎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属下不敢胡乱下手。”祁云应道。“哼!”妃一甩衣袖,轻哼。“娘娘息怒,真的有人暗中保护黛容公主。属下查过行迹,可能是…”
“是什么?”
“可能是江凌雪统领派出的人。”
妃心头一惊,道:“此话当真?”“极有可能。因为,几次过招,那几个人的身法、剑招,都像是从禁军系统训出来的人。”祁云答道。
妃略一沉思,道:“若真是江凌雪派出的人,他不会愚蠢到让别人看出痕迹。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在其中搅局呢?”“娘娘,我也十分疑惑。但天下又有谁敢冒名禁军呢?”祁云道。
“再细细查探。”妃一脸肃然。“是,娘娘!”祁云正待离去,妃又叫住他,吩咐道:“还有,即然如此,就不要再伤了黛容性命。你想个法子,污其清白,最好让她堕入风尘。名声对一个公主来说,比性命更重要。”妃的眼角流露出一丝阴毒之色。祁云听了,心中惊惮不已,嘴上唯诺应道:“属下记住了,娘娘。”
待祁云离去,妃坐在那凝神静思。此事,若江凌雪真的暗中插手,那就不好办了。身为三万禁军统领,拱卫京师,此人举足轻重,连皇帝也得依仗三分。如若能将此人拉到我的阵营,整盘棋的胜算就更有把握。心意已定,妃唤道:“来人,去把禁军统领江凌雪请来。”听到传唤,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急匆匆地直奔统领府。
其时,江凌雪正在书房批阅各地谍卫送来的密报,他一心搜寻着有关颜如玉的只言片语。可所有的密报中,没有点滴有关颜如玉的讯息。看了,他不免意兴阑珊,心痒难耐,记挂起藏在密室中的冷千姿,嘴角不由自主地浮上浅浅笑意。正待他要起身进密室,小太监的传话到了:“统领大人,皇后娘娘有请。”江凌雪心中懊恼,却只得寻个理由道:“这么晚了,本帅独去后宫,恐有诸多不便。明日大早,本帅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统领大人,深夜打扰,皇后娘娘也万分抱歉,但确有要事相商。”小太监一副坚决的样子,江凌雪叹口气,披上战袍道:“那就去吧。”小太监深鞠一躬道:“谢统领大人,没让小的为难。”
更鼓敲过一巡,京城街上冷影清息。江凌雪坐在一晃一悠的官轿中,在那一路揣摩着妃的心思:“这么晚了,能有什么急事召见我这个禁军统领?更何况,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人,算不上亲信。莫非她想探探我的口风?想拉我入伙?”这样想着,江凌雪稍稍心安,寻思着话不能说满,最好能给她一个不着边际的模糊印象。
“统领大人,打扰你休息了。”很是让江凌雪受宠若惊,那妃竟到朝凤阁门外,亲自将他迎进宫内。接着宫殿那通明烛火,江凌雪细细打量了一番妃,果然是当今皇帝极为宠幸之女,肤若凝脂,体态丰满有致,眉眼笑中带媚。不过,阅人无数的江凌雪眼尖得很,一眼就瞧出妃眉眼间的妖媚浮浪之色,以及藏于眸子深处的阴毒之神。这一眼瞧过去,江凌雪眉梢微微一跳,心道:“得提防着点,这婆娘可不是一般角色。”
沏茶,嘘寒问暖,好半天都不切入正题。纵是妃千般姿色,江凌雪也无心赏目,喝下一杯茶后,慢吞吞地问道:“娘娘,不知这么晚召来末将,有何训示?”妃抿口茶,笑吟吟地看着江凌雪,道:“统领大人,想那黛容公主被贬为庶民,你一路上倒是照顾周全,真为咱格兰皇室操心啊!”江凌雪岂是愚庸之辈,立即听出其中的试探之味,赶紧应道:“娘娘言重了,黛容虽曾是公主,但被贬为庶民。禁军素来军纪森严,怎会去照应一个庶民女子?这岂不是笑话吗?娘娘,您可别开玩笑,吓唬本将。”言毕,江凌雪哈哈一笑,不动声色地一言盖过,心中却在想虽派人去保护黛容,但不可能露了行迹啊,这婆娘从哪捕来的讯息呢?
“也是啊……呵呵,统领大人,本宫初登后位,于这朝廷内外孤立无援,日后还请统领大人多为悉心照应啊。”妃的话很委婉,但意思相当地露骨,就是明摆着要将江凌雪拉入自己的阵营。皇帝老子就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还孤立无援啊,去蒙三岁小孩吧。江凌雪心中念着,嘴上却说了句既模糊、又正确的话:“娘娘,您放心,在这皇宫内外,本将定尽心尽力维护您的安全。”
“有您这句话,本宫就大为宽心。”说着,妃轻拍两掌,从屏风处走出一位着轻纱薄衣的宫女,其窈窕体态隐约可见,面如满月、唇若樱桃,有一种端庄的美,但见其胸脯腰肢间,似乎又潜伏着汹涌的狂野之色。“统领大人,你日夜操劳。我赐你宫女紫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也算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妃的话令人感动,似乎全然体贴江凌雪。但其隐含意思就是:跟我一伙,就带上紫衣回家,让她在你身边当个眼线;不想跟我入伙,那就拒绝紫衣,咱俩彼此也就谈崩。如此浅显的意思,江凌雪心知肚明,但他不急。
他很专注地看着那紫衣,一副非常贪恋美色的样子,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道:“哎呀!真是漂亮,真的漂亮。”他牵过紫衣的手,对妃千恩万谢地道:“谢皇后娘娘,本将这就领着紫衣姑娘回府去。”望着江凌雪领着紫衣走出殿门,妃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