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谷!”信长看着兵库运来的东西,说道,“太暗了,实在无法交谈,你去拿蜡烛来吧。”
“哈哈!”言继卿笑着说,“老实说,我们家不点灯的,因为没有灯油了。哈哈哈……”
“我想也是如此,所以我有准备。我们这次来了九个人,请问有什么东西可吃?”
“或许……有吧!等一会我叫人来问问看。”
这时,他拍了拍手。刚才的那位青衣老侍卫像猫似的静静地走了进来。
“请问有什么事情?”
“大学,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客人吃?”
“喔……是!”
“如果有的话,就请你去准备吧。”
这时,总算在房间中央点上了灯,但是信长却吓了一跳。
当蜡烛照在言继卿的脸上时,他赫然发现那位老奴面带难色,泪水已夺眶而出。
(他由笑而转为哭泣。)
“蜂谷!”信长叫道,“既然灯已亮了,怎么还不把土产拿上来呢?我忘了,你们也该提醒我呀!”
听到此,老侍卫急急忙忙地说:“好!我马上去准备,请你们等一下。”
信长将黄金、银、钱分做三袋,很快放在老侍卫的面前。
“这是我上总介带来的一点土产,我还有话要和上卿说,希望你去为我们准备吧!”
“这是当然的。”
此时的言继卿也哑口无言。
“听说室町御所现在正热衷于剑术,这正是一件妙事啊!”信长突然改变了话题。
“是的!说来真妙呀!也许是因为看了我全身无力,骨髓常常酸痛的缘故吧!”
当灯火完全点亮时,言继卿的表情活生生地显现出来,像是即将枯萎而随时都会离开人间似的,其脸皮有如古木的年轮,长长的眼睛更加深了一层悲哀,看了令人难过不已。
“他虽然是幕府的当家主人,但是幕府无能,我们的生活就甭提了。从一开始,他就跟随冢原卜传这个剑客修习;之后,又练就了上泉信纲最深奥的剑法,可说是天下无敌了。”
“嗯,无敌的剑手,这样也可以给三好长庆一点脸色看了。”
“对呀!就是这件事情。剑毕竟是剑,否则仅凭一人之力是无法战胜世间的。而且最近京都的盗贼也减半了,到底还是将军的剑术有办法。”
“照您这么说,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唉!为了市民……但是……”言继卿沉默着,片刻后又说道,“树大招风,过于强大也会为自己带来不幸,我常常为此担心。”
信长用力点了点头,又改变了话题。
“我想明天就去将军家拜访,然而最近禁里的景象……”
“是啊!事实上也不用我多说。”
“那么,还是……”
“是啊!领地都已荒废了,皇居也和这个家没有两样。”
“那么……那么假如我上总介要奉公的话,第一件事该做什么呢?”
“这个嘛……那就是为了册立皇太子所必须举行的典礼费用,因为筹不出来,所以至今尚未举行仪式呢!”
“延迟至今啊?”
“嗯!但是就算筹到这些费用,那也是……”
“还有什么呢?”
“还有就是他的生活费呢!”
信长这时突然转头看着大家。
这时听者与说者的目光彼此交合,听了这些话,每个人都紧握拳头,仿佛都想献身似的。
“最后就是如果日本的战国乱局没有人出来结束,一切事情都免谈,人民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么一来,宫廷也是同样的辛苦。人民富有,皇居才能富有;皇居荒废,人民也痛苦。在这世间凡事是一体的,是要同甘共苦的啊!这对我们日本国而言正是如此呀!”
信长的眼睛望着天空,紧咬着嘴唇。
风势渐渐紧了。这个废墟就在皇宫的周围。这时,突然响起了风吹草动的声音。
“好!”信长就这么说了一声。
到底是什么事情好?谁也不知道。他有可能是要购买所有的洋枪,拥有最新的武器,然后统一日本。这一声“好”,或许就是有了这种觉悟吧!
刚才那位瘦巴巴的老侍卫,终于拿着膳食进来了。
“晚饭已准备好了。”
风吹在屋顶上,拿着烛台的老人也摇摇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