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了解他?这个男人,她用了所有心血,用了一辈子去爱的男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折磨自己、折磨她?
衣袖被微微拉动,林慕妍抬起小小的脸:「妈咪,你在看什么?」
一怔,林紫薰扯出笑容抱起女儿,深吸口气指指那边那辆保时捷:「妍妍,看到那个吗?」
咬着胖胖柔嫩的指,林慕妍滴水的眼眸认真无比,点点头。
「那里面……是爸爸。」
林慕妍转头看着林紫薰,闪亮的眼神,乐呵呵的笑开,软软的吐出两个字:「爸爸?」
「嗯。」
头依偎着女儿静静的躲在窗边,林紫薰的心情是幸福和落寞并存的,因为明明只是这么近相守的距离,却水远像是隔着无边无际的海洋。
当齐尉和裴翊急匆匆的赶到「流萤」的时候,包厢里的邵延己经醉的快不省人事。
齐尉有些气急败坏的将一桶冰水泼到邵延脸上,冷凝着脸命令:「邵延,你给我起来。」
一阵寒颤,邵延被刺骨的冰冷被迫睁开眼,却看到是齐尉和裴翊之后,再次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不耐:「没事别来烦我。」
现在的他,需要安静,非常安静。
「该死的!裴翊将手中蕴含着爆炸性新闻的杂志扔在邵延的脚边,拽起他的衣领强迫他看:「你他妈暂时把林紫薰给我忘记,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淡淡的睁开眼,触目惊心的杂志标题让邵延红了眼,笑得疯狂。
「劲爆:邵氏总栽邵延身世大解密!是邵延还是林延?」、「传闻意外身亡的邵氏总栽的父母,竟是自杀?」、「摆脱林家,创立邵氏集团是白手起家还是忘恩负义……」
该愤怒这些背后的真相被突然无耻的曝光吗?不……这些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愤怒?
齐尉和裴翊无比担忧,注视着邵延以防他随时癫狂,然而他们都错了,邵延比任何人都冷静,静得空洞惨白,笑了:「你们在担心什么?我痛苦得不能自拔?放心,那不是邵延会做的事情,如果真的会,那也是十年前我就该做的。」
是的,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林紫薰的时候,第一次被「卖」到林家的时候,甚至更早,他父母双双自杀的时候……
「延……」齐尉和裴翊无奈的低声。
「何况……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邵延哈哈的仰天讽笑,笑得让齐尉和裴翊两个男人都为之心疼:「我本来就不是林延,从来不是,天知道我多讨厌这个姓林,万恶的姓」
可是为什么会有林紫薰的出现?是她,是她毁了这一切,让他甘愿沉沦。
「自杀?他们本来就是自杀……邵以封,我的父亲在我的面前从林氏二十四层的高楼纵身而下,粉身碎骨,当场死亡……我的母亲为他殉情,在浴缸里割腕自杀,满室的鲜红!,所以你们知道的,我晕血,我多怕满眼的血幕……」
「邵延!你不要这样。」裴翊狠狠的给了邵延一拳,想让他清醒。
齐尉拉住裴翊,扶起邵延:「你的苦我们都知道,何必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当务之急是必须解决掉所有的新闻,它的冲击力会对邵氏造成很大的影响。」
邵氏……邵延迷蒙着双眸舔着唇边的血腥,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他如此的挫败、没用,在陈年残忍的真相被撕开时却不想面对,其实很早以前,他就不想去面对了……
本从进入林家开始一切都是为了伺机报仇,却在羽翼丰满,准备就绪时,那个人的离开粉碎了一切,所有让他绝望的事实都告诉他,那个人之于他的意义无可比拟,他无法告诉任何人,他不能爱她,却早己将她印入生生世世轮回的命运里,在他灰暗的生命里,是她给了他一颗还能跳动的心脏。
他以为折磨她,才能找到自己,只能未曾想过,他只是要她在身边。
可惜这不是一道选择题,更不是爱情和亲情的矛盾抉择,这只是他一失手便坠入深渊的绝望。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邵延意识混沌的走向门口,裴翊想要追上去:「你去哪里?」
齐封却阻止裴翊:「随他吧。」
邵延回头给了死党安心的笑,懒懒的说:「放心,我不会有事,杂志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兄弟。」
看着邵延的背影离开,齐尉给了裴翊一个「你认栽」的表情:「交给你了,既然这是跟你家小狗仔有关的事情,我也不插手了。」
裴翊浅茶色的眸子一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该死的小狗仔,还有自家颓靡不堪的死党……
他来了!
黑暗中,林紫薰猛地睁开眼,心脏坪坪的直跳,有些冒着汗的坐起身,等待心跳平复,她小心翼翼的不惊扰身旁的女儿,走到客厅喝水。
一杯白开水从喉咙滑过,让林紫薰思绪更加纠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感觉到他需要她。
鬼使神差的走到大门边,林紫薰手心微凉,轻轻打开门,赫然,一抹黑影屈膝坐在门边,垂着头一身酒气的落寞,让她不可自抑轻颤,居然,真的是他。
林紫薰心疼的蹲在他的身边,指尖触碰他的黑发,然后慢慢将他的头颅拥入怀中,泪滴一颗颗滑落:「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怀中的头颅微微移动,他抬头,一双棕眸是失焦的不清醒,她痴痴的看着他,知道只有在他喝醉的清况下,他才会这样不带侵略性,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你怎么了?」她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安抚的说。
他只是看着她,深深的看着也不说话,然后再次投入她的怀中汲取温暖,大掌扣紧她的腰身,不肯松开。
她失笑,这样孩子般耍赖的他,还是第一次,她恶劣的想,如果他一辈子都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