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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都做了什么?
她竟然爱上了他,还有了他的孩子,多么不可饶恕!
无辜的孩子啊,你终究是不该来……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带着她离开了!
“咣铛”一声,瓷碗掉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片片锋利无比。子今随手捡起一片,毫不犹豫地向腕上割去。动作自然流畅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像早已演练过千百次,连她自己都怔住了,惊讶于手法的纯熟。
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吧,她早就该走了!
她太疲惫了,苟活至今,她能求的不过是尽早结束这一切。
滴血的手在瑟瑟发抖,生命以看得见的速度流失,她突然生出了诸多担心。
身体里带着他的骨血,地下的父母会原谅她吗?
她死后腾家的父母会很伤心吧,哥哥也会很伤心,他呢?
宝宝一定会怪她吧!
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宝宝……
灵魂一丝丝飘离身体,她带着一脸愧疚,慢慢闭上了眼睛。
奈何桥边,她正在满饮大碗的孟婆汤,她要忘了罪孽,忘了他,忘了有他的一切……
鼻翼翕动,眉心纠结,不时还微微地抖一下,似乎睡梦中也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冷杰黯然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子,眼底一片心疼和怜悯。
蓦然间就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她,对大哥不屑一顾的表情,逢人便说“我哥哥是警察”的骄傲,还有那一脸“不畏强权”的倔强,那样纯净得如同精灵般的女孩,怎么就变了现在这样?
是大哥害了他吗?
不!大哥受到的伤害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得知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时,大哥惊慌失措,担心得六神无主。他发了疯似的撞开门,看到顺着她手臂蜿蜒流下的鲜血,大哥立时失了魂魄,如果不是被他扶着,恐怕早就当着医护人员的面瘫了下去。
当得知她脱离危险后,大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守在她身边。他不放心,一直在门外候着,竟然听到了大哥呜呜的哭声。俗话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更何况是大哥,能让他哭出声音来,想必已经是悲伤到了。
可是就连这悲伤他都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半分,她不过是翻了个身,大哥就惊恐而仓惶地逃了出来。
伤痛到底有多深,才能从一向自制隐忍的大哥脸上不加掩饰地跑出来?
两个明明那么相爱的人,却不得不彼此伤害,到底是什么在摧残他们?
是那该死的命运吧!冷杰从喉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子今再次睁开眼,仍然是那个熟悉的环境,只是手腕上包裹了层层叠叠的纱布,挪动间有火辣辣的疼痛。手背上扎着针,头顶悬挂的玻璃瓶子里清澈的液体正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满室的雪白晃了她的眼,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原来,连死都那么难了吗?
床边坐着的男人眼睛通红。
“子今,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不该这么自私,你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子今心里一颤,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最无辜的莫过于那个小生命。只是,她本就不该来,她没有选择!她苦笑,你不懂,我这样做正是为她着想!
“你这样做,知不知道大哥会多伤心?”
嗬,他还有心吗?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应该知道,大哥当年那么做也是事出有因。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
“永远不可能,除非我死!”
“不要再试图轻生,大哥不会让你死的!”
“难道我连决断自己生命的权力也没有么?他早在五年前就应该把我杀死,我现在自行了断,不是正如他所愿吗?”
“这又是何必?你明明知道大哥不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急于和大哥撇清关系,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之间毕竟有了孩子,大哥是孩子的爸爸,你是孩子的妈妈,血脉相连,还有什么仇恨不能泯灭?”
她哑然失笑。血脉相连?和她血脉相连的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上。她不恨他,但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总之,你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大哥断然不会任由你带着他的骨肉自杀的!”
“我想和他谈谈!”
冷杰出了门,子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取下挂在高处的玻璃瓶子,紧紧抱在怀里。
凌过推门进来,神色紧张地走到病床边。他瘦得厉害,脸色比子今还苍白,只一夜功夫,竟像老了十岁。
子今看到他,心脏蓦地抽紧。不过转瞬,便调整了满脸刻意而疏远的淡淡笑意,她挣扎着下了床,隔着病床站在他对面。
“我有了你的孩子。”
凌过以为她会狠狠地骂自己,会扑过来找他报仇,没想到却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他有些迷糊了,讷讷地说:“是啊,我们的孩子。”
“冷杰说这个孩子是你我之间割舍不断的联系,可是你知道,我并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