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做的东西除了存在硬盘里,存u盘了么?”
“只有,只有一部分,存在u盘里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颤。
“那,打印了么?”
“只打印了一半,那天崔处长来还拿走了一部分。”我觉得自己血都凉了,怎么就没想到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筐里的道理?
“有什么就冲我来!这不是欺负孩子么。”邓老师十分愤怒。
“老邓,你没证据别乱说话。”刘处长直皱眉。
“要不是他,我脑袋拧下来大家当球踢。”邓老师依旧十分激动。
“我现在就重新干吧,先去申请一台电脑。”
“安安,以后记住了。工作岗位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备份,不只是备份在一种介质里,能变成白纸黑字的最好,做什么事情都要留下证据,省得追究责任的时候扯皮。”刘处长对我说。
“对,害人之心你没有,防人之心一定得培养起来。”邓老师一边搭话,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
“除了周五下午我不在,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张移动硬盘里呢”!在我惊喜有无限崇拜的目光中,邓老师酷酷地说,“拿走打印去吧。”
“您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跟我过不去。”
第二天早上,我一走进办公室,发现屋里所有人都围在邓老师的电脑前面,
“又出状况了?”我吓坏了。
走到大家面前,所有人表情非常严肃甚至有点惊讶地告诉我,
“安安,你要去办公室了!”
机关里的办公室往往指的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个机构,这个机构是整个机关的中枢,负责上传下达,协调沟通,因为和领导距离最近,总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地方,总而言之,可以理解成“大内”,而我由于专业的缘故,成了“大内”中的一名“答应”。
树挪死,人挪活,我被挪成了一棵“宫墙柳”。
这个调动,我几天前已经从高楠和理慧他们那里略知一二了,但办公室工作是个什么概念,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邓老师特别把我叫到了一边
“安安,你要走了,师傅得叮嘱你几句。”我猛地点头,邓老师狂野外表下的内心还是既柔软又善良的。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凭关系进来的,在机关,凭关系进来的不少,但绝不是人人都混得好。进来了主要靠自己。”我点头,心想,我可不是凭关系进来的,但这话不能明说,明说了,有关系的会不会欺负我。
邓老师继续说:“对你来说,办公室工作没什么难的,就是碎捣一些,就像皇宫大内,伺候领导比较辛苦。但在咱们这里,你不懂业务是个大问题,别看你邓老师平常犯‘刺头’但谁也不敢动我,为什么?你邓老师业务过硬!”
我连连称是,心想,办公室和业务恐怕离得更远了,再说,领导身边,人际关系岂不是很复杂?这一挪,到底是福是祸?
边想边走到了寿师傅桌前,自从上次把他得罪之后,寿师傅好久都没跟我讨论佛经了。
“安安。”寿师傅叫住了我。
“这套书是我1980年的时候在旧书摊买的”,寿师傅捧出一套《苏曼殊全集》,随手一翻,还是竖排版的,“当时我只知道苏曼殊是个和尚,以为他写的东西也都是佛学之类,没想到,都是小说和诗歌,我不感兴趣,想必你会喜欢。”
我接过这六本书,虽然书页脆黄但保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翻开扉页,居然是上世纪50年代的旧物,这套书经历了反右、文革,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实属不易,即使放在潘家园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寿师傅,您留着看吧。”我极力推脱,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我只看佛经,这书总得有人看,你学文史哲出身,这些学问都是绕不过去的。”寿师傅大手推,把书推到我怀里,扬长而去,留下我在一边感动得不得了。想来我从来没帮寿师傅解释过一句完整的佛经,却接受了他这么珍贵的礼物,真是惭愧。
尚姐一边把我做的报表装订成册,一边跟我念叨着早上的包子碱大了,我说
“尚姐,我分去办公室了。”
尚姐一愣,“我还以为……”
“嗨,办公室不错,办公室的黎主任和sony都是好人,心眼好。”
这么多天以来,终于从南办同志的嘴里听到了一句夸人的话,能让尚姐说“好”的人一定错不了,果然是“人挪活”,我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