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听我说爱你
2003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凌晨。
荷躺在被窝里边，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发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新郎梵是母亲好友张姨的儿子，人长得斯斯文文，蛮帅的，工作也不错，在进出口公司做财务主管。梵对她很好，为她什么事情都按排得很好，照顾的很周到。荷不能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却丝毫没有什么爱意。可是父母亲很喜欢他。以致于相识了才不到三个月就催着他们结婚了。荷无所谓，自从和林分手以后，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结婚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要完成父母的一个心愿而已。
林这个人也从来没有从她的心里面抹去过，虽然曾一度想要把他抹灭掉，可是越要想把他忘掉，却偏偏事与愿违，越是难以把他忘掉，他像一个影子一样，老在荷的心里面游荡。荷知道这辈子，除了林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这是多么的痛苦呀，爱一个人却不能厮守在一起。
让荷想不通的是，林应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他设计的那套收费软件可以为他带来很多财富，可是他没要，放弃了，因为他说社会给他的太多了，他总要回馈一点社会。这样的人难道会贪那区区二十万吗？可事实就是事实，为了这钱，他把她卖了。每当想到这里，荷的心就好痛一个。
今天就是荷结婚的日子了，连续两天了，我不吃不喝的待在自己屋子里两天了，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整整两天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我不知道当初我这样子做是否正确，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今天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我是为了她好吗？应该是的吧，口有点干，想起来倒一点水喝，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摸了一下额头，有点发烧。
刚过六点，荷就被女友拉了出来，去弄头发，结婚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荷所以的朋友都来帮忙，可现场还好像乱七八糟的忙得要命，可是只要一闲下来，荷就会想到他林。今天，他会来吗？
我挣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下钟，八点多了，荷的婚礼就要开始了吧！仍在发烧，头好痛一个，我走到水池前用凉水冲洗着头，努力想要清醒一点，水激着头皮，果然舒服好多。我看着镜中的我，忽然想起，我答应过荷要去参加她的婚礼的。我要去。
仪式在一套套的做着，荷的手放到了梵的掌心里，这不是她熟悉的掌心，她的眼睛搜索着，他来了吗？牧师在问[新娘，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位先生做妻子吗？无论........]她看到他，他坐在那儿，两眼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憔悴。荷皱了一下眉头，他怎么了，他一定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梵轻轻的扯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她最后看了一眼林，说道[我愿意。]
我看着台上的荷，她真的是很美丽，尤其是穿着婚纱更是显得动人。她在说[我愿意]，她对那个男人说我愿意，我的心好痛一个，就好像是被人像抽丝一样，千丝万缕的一层层的剥开一样的痛。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是我，为什么，这什么？老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却不给我说话的权利，我想说我爱她，我真的好爱好爱她，可是为什么不行？老天！！呃，我的头好痛，我的心好痛，我整个人痛得都从那椅子上绻缩起来，这时，我听见那个男的也说了我愿意。接下来，要说什么，接下来他们要说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能说，我却连一句简单的我爱你都不能说，为什么？我爱她，我放弃了她，我对吗？我真的是为她好吗？我好想亲口对她说一声，我爱你。可是我是一个该死的哑巴，一个哑巴，我的心里呐喊着，喉节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象电影里演的一样，牧师又问到[在场的亲戚朋友中，有谁反对这两位新人结合的吗？]荷下意识的看了那个位置一眼。林，他怎么了，他好像是生病了，整个人绻缩在椅子上，头上冒着汗，他到底怎么了？
牧师又在问了一遍[在场的亲戚朋友中，有谁反对这两位新人结合的吗？]我听见了，他是在问我吗？他一定是在问我，我心里涌出一股希望，上帝知道我的心，上帝知道，所以牧师他知道，他是在问我，一定是在问我，那一刻，我要告诉大家，我反对，我反对。
我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荷也是。一片寂静。我向前走了几步，喉节滚动得很快，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只是感到我要说，我一定要说，我要告诉荷，我爱她。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爱。我不知道放弃她是不是正确，可是我真的好爱她，好爱好爱一个。我也许不应该这样，可是，可是我又觉得我应该这样，我要说，我要对她说，我爱你！
可是我行吗？可是我是一个哑巴呀！
我一下子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我绝望的看着她，她的眼中含着泪，她的肩膀在颤抖着，她在哭。她听到了我心里的呼唤吗？她听见我说爱她了吗？
我的泪水不断的涌出来。现场开始骚动起来，她的爸爸大声叫喊着，[这是谁，快把这个疯子拉出去]旁边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架着我要把我拖出去，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说话，我要告诉荷，我爱她。我挣扎着身体，努力想要靠近她，我的嘴与唇不停的颤动着，喉咙里呀呀的发出怪声。可是无济于事，我被越拖越远，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像一个疯子一样被人架着拖了出去，这时，荷，我爱的荷。忽然大声的说道，[停下，放开他！]。
举场震惊，安静。我被放开了，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荷从台上跑下来，她泪流满面，捧起我的头，看了我好久，我嘴巴张合着想说话，她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看着她，眼泪迅速地又再流出，她想用手捂，却怎么也捂不住。四周又开始吵闹起来，观礼的亲友都开始议论起来，可是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了一个沙哑的，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荷......我..爱你。]这是我的声音，这是我的声音，我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听见从我的声带上发出的声音，[我....爱....你，荷，我爱你，我爱....你！！！]这是我心的声音，我可以亲口对你说我爱你，我说我爱你了，荷，听我说爱你了吗？你听见了吗？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我沙哑悲凄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四空，[我爱你，荷。]我看到了荷点着头，哭着抱着我，说[听到了，听到了！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我看到了她点头，我听到了她说她也爱我。我笑了，嘴里一阵血腥，心里一阵的疼痛，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慢慢地倒了下来。荷，捧着我的头，脸上一脸的笑，[荷.....我.....爱....你！我爱.....你]。
我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脸，却无力的摔下.............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