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鸭子去赶集(旅行山东之一)
山东之行,在心里嘴巴上挂了有好几天,但总还是准备不足。3月13日的晚上,一切准备就绪,匆匆的赶往火车站,被告知:由温州开往北京的k102次列车,已经不再售票了。心里有些纳闷,不是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好长时间了吗?难道现在铁路运输还是很拥挤?接着想起前两天,若儿的告诫:你应该提前买票。而我却是如此的不置对否。确实的,在我的印象中,坐火车旅行是最舒服的事情。那种感觉要追溯到几年前往来于武汉与襄樊的专线,人少车快,舒适安稳。另外,关于提前买票,我也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因为对于旅行来讲,我总是抱着一种随波逐萍的姿态。
上车的人很多,对于一向不喜欢拥挤的我,这简直是一种受罪。看着大家像是填鸭一般的往那小小的车厢口拱时,心情已是十分的灰色。乘务员在拥挤的人潮中大声的骂咧着,粗鲁的推搡着,而我从一开始的队伍中列终于被挤到了队伍最后。这时,火车出发的笛声鸣起,我身后的芜湖站乘警,用力的推了我的腰一下,说:“快上去吧!”然后我的身子,像是一团湿面一样的被揉进了前面的大面团里,车门关上,火车启行。
这样的情景简直是一场噩梦。我的身体毫不受控制的被人群往前推涌,最艰难的是在这种状态下,还要避开过道中的人群,寻找一切缝隙向前,而前面是哪里,我根本无从知晓。车厢里很热,我的背上像是背着一个大火炉一样的灼人,汗水顺着我的白色棒球帽,一路的往下倾泄,然后身体的热度像是在炭盆里加了水一样的泛起一波更强烈的热浪。我的思维在这一刻几乎已经停止,晕似乎就在眼前。
人流终算到了个头,但我发现停下来其实并没有比刚才舒服一点。因为人根本不能站直,身体呈s形的被夹挤在人潮之中,丝毫不能动弹半分。这样的形状很是搞笑,我一百六七十的分量,居然可以不用手脚去平衡重力,而后面还有不断的力量往前挤靠,我还能稳稳的左摇右晃,像个不倒翁似的就是不会轰然倒塌。这时候,我惨然一笑,体面尽失的大喊到:“不要再挤了!前面没路了。”
前面的确没有路了。这个大面团里的人们停下了前进,开始以另外一种姿态拥挤。他们伸长了脖子,踮高了脚跟,拉开了臂膀,扯响了喉咙七嘴八舌的在喊同一句话:“补票,给我补一张火车票。”
这真是一场噩梦,一直到今天我敲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眼前还能闪现出那像是伸长了脖子和身体待哺的鸭群一般满头大汗的脸,我的背上还有一阵阵发烫的热灼,甚至于好几次,我还会被那叫喊“补票”的声音从梦中惊醒。
四分之一的感动(旅行山东之二)
时间有一刻停止了流动。我的意识在某一个阶段也处于混沌的状态。我不知道医学理论中,这算不算是一种昏迷?但现在想起来,好像那一段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等我再次能够回过神来,是因为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对着我叫嚣:“麻烦你,让一让。”原来是餐车过来了,我的身体赶紧往空隙的地方挤去,希望腾出来的地方能让车子顺利通过,而汤汤汁汁的不会溅到我的身上。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火车上的服务车,无论是多么挤的状况,它总是能穿梭往来于各节车厢之中。但是当那通过的铁皮车子撞疼我脚踝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因器利,所以无所畏,而顺畅。”
再停歇下来,发现补票的那一群已经少多了。我稍微往前了一点,呈着鸭式姿态,问乘务员:“还有到济南的卧铺吗?”
回答很爽快明了:“没有。”
“软卧?硬卧?”
“都没有。”
“那么,哪一站会有?”我不甘放弃。
“徐州站。”
“那好,我登记一张。”虽然到徐州还有四五个小时,但总算是有比没好。
从上车到补票,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多,车已经过马鞍山,将近南京了。人依然很多,但比起刚才来,已经算是少的了。车厢里依然也很闷热,但一直到现在我才有闲暇或是有空间摘下帽子,脱下外套。因为是靠近车厢尾,所以有一节窗户是可以打开的,火车前进时,凉爽的风就徐徐的吹进来,很是舒服。我一手扶着坐椅靠背,一手挽着衣服,身子像是一杆笔直的标枪一样站立着。这样的感觉很好,最起码在我看来比那些东倒西歪的或坐或躺在车厢里的人要体面的多。只是体面总是很累人的,没过多久,腰酸腿疼的感觉就让我这杆标枪开始打颤,尤其是心里想到这样的打颤还将持续几个小时,我真开始要对这次旅行悔青肠子了。
“来,这边挤一下吧!”正在我无所事事,七想八想的悔青肠子时,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挪出一点位置对我说道:“坐一下吧,站着挺累的。”
我低下头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冲着我微笑。我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她空出的小小位置,连迭声的道谢,然后坐了下来,身体依然像是一杆标枪似的挺立着,不敢跟她有任何接触。她轻笑了一声,又让开了一点位置。我反而更尴尬了,不知所措的很。
女孩子讲:“坐过来一点吧!人在旅途,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坐一下,总比站着要好。站着实在是太辛苦了。”
女孩,22岁,温州人,在北京做服装生意。很早就体会了人生的困苦和旅途的艰辛。她给我腾让出了座位的四分之一,却因为在长长的几个小时内,一直都是半侧着身子,并且无法伸展开她的双脚。我知道她很累,但她却一直微笑着与我聊天。
旅途的艰苦,不是因为这四分之一的座位而缓减,但心情却因此而微笑。人与人之间,即使是萍水相逢,那也可以带来很多感动。整整四五个小时,我因为这小小的座位而快乐和安满于这次旅行。
车到徐州,我轻轻的推了一下已经倚靠在我背上睡着了的女孩,告诉她我有卧铺了。然后,我们微笑着互祝愉快,离开。
那被遗失的东东(旅行山东之三)
事实上,后来的事情证明。我实在不应该把熟睡的女孩推醒,告诉她“我有卧铺了”,然后离开的。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她惺松的目光是如此的不舍,也许她的脸颊上还留着我背脊的温暖,也许我本该就留下来,一直拥着她,或许这是一个久远的故事……
打住,停止意淫。跟女孩分手后,我来到了软卧车厢。车厢里很闷,床上乱七八糟的还残留着先前旅客的味道,酸臭的感觉几乎能让人呕吐。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床位,然后把东西放了下来,躺了上去。坐着比站着好,躺着又比坐着好。一切定下心思以后,我忽然有些遗憾的想起,我应该要向那个姑娘要一个联系方式的。很多时候,萍水相逢也会有后续的。再想,如果这些都算是缘分的话,那么我们总会再相见的,或许这也将是一个久远的故事……
胡思乱想中,我终于跌入了睡眠之中。凌晨的四点,到济南站还有四个小时。
早上六点四十的时候,收到了若儿的短信息:她说来接我。自从得知我要去济南的消息后,她坚持说要来接站,见一面。徒弟很执意的热情,我也就没有什么推辞了。起床洗漱,喝水方便,一切事务都搞妥以后,我回到了卧铺车厢,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我的一个包包不见了。
那是一个黑色的旅行尼龙包,里面放了我需要换洗的全部衣服,还有一台尼康的d40数码相机。“我就把它放在这儿。”我对着乘警描述着:“我上了卧铺以后,就一直把包放在这儿。然后就一直睡到刚才,去了一趟厕所,几分钟而已。”
“那么,你能肯定包在去厕所之前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