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墙上挂了幅画,画中有一个裸着上身的女子,只能看到她的背部,皮肤润滑而富有弹性,长裙褪到臀部以下,唯美而不显妖艳。在她的面前是曼妙的田园风光,一条小河横穿而过,清晨,河面上飘着薄薄的雾,天边的晨星隐隐约约地倒映在河水中。不由得让人想起陆油的一首诗:“湖桥东西斜月明,高城漏鼓传三更。钓船夜过掠沙际,蒲苇萧萧姑恶声。湖桥南北烟雨昏,两岸人家早闭门。不知姑恶何所恨,时时一声能断魂。天地大矣池至微,沧波本身无危机。秋菰有米亦可饱,哀哀如此将安归。”
画面凄美,流露出淡淡的哀怨和浓浓的伤怀,又透露出一丝决绝。女子的旁边有一双运动鞋,看尺码应该是男子所有。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可他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画中。小河中跃起一条鱼,一双眼睛暴凸着,眼里的恐惧和狰狞几乎要撑破瞳孔。
那是一幅油画,虽然功底稍有欠缺,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另类的美。
“罗红,你看那幅画。”
罗红转过身,看了一会:“画得很不错,可是看起来很不舒服,特别是那条鱼,好象具有人的感情,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我对这不在行,跟你说这些就显得班门弄斧了。”
这或许是罗红第一次夸我,不知道有多大的诚意。我没时间追究这些,皱起了眉头,把注意力转向了那幅画:“画中还有一个男人,我想他才是这幅画的灵魂,但是画这幅画的人显然不想让人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只画了一双皮鞋表示他的存在。你看把条鱼,是不是觉得很怪异?一条正常的鱼不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条鱼是一个化身,是那个男人的化身。”
“恩,有道理,看来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艺术的思维真是不着边际,要是我就不会那么复杂,想起什么就画什么,干吗拐弯抹角的。画是给别人看的,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让人看懂。一幅让人头疼的画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我对她的话不敢苟同,也不反驳她,只是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位教油画的老教授,这位可怜的老人毕生热衷于印象派绘画,临死前还嘱咐家人一定要给他烧一幅凡高的《向日葵》。若是他听到罗红刚才的一番高论,非得诈尸不可。
“在这幅画里,或许潜藏着一个秘密。”我喝了口饮料,将心中残存的一丝恐慌强压下去。
罗红用吸管在杯子里搅着:“说实话,我现在对任何秘密都提不起兴趣,我只想在喝东西的时候有一份好心情。但是现在,这一点要求显得很奢侈。”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我自己都很难平静下来。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事,她还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刑警,活在正常人的世界中。而如今,她的生活被打乱了,谁能在看到那样噩梦般的场景后还能保持原来的心绪。我呢,或许我还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看着日子一点点流逝,如手缝中溢出的水。自从接触到这件案子起,我的生活改变了。有时候我扪心自问,不得不承认,我的日子活泛了起来,充满了新鲜和未知。从死人身上找新鲜,这样的想法真让人头疼。
我埋着头,对罗红深表歉意,如果她不跟着我,或许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如果她不跟着我,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发生在身边的怪异的事情,我想它早晚会把我逼疯。
罗红转身去看那幅画,突然尖叫一声:“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