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梁宾最先忍不住了,他在等我给出答案,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然后呢?结论是什么?”
我笑了一下:“你猜猜看。”
罗红晃着我的胳膊,如同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女孩:“快说嘛,急死人了!”
我收起笑容,满脸郑重,拿捏出导师那种浑厚的嗓音:“结论是,一个人在死后,身体的重量会突然减轻几克。这说明,人或许真的会有魂魄存在。所以,一旦探明真相,有些人的离奇经历也就可以很好地解释。”
梁宾不吱声了。愣愣地坐在那里,罗红也是秀眉紧簇,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有些心虚,如果他们要继续追问下去的话,我也不能再继续解释,因为我的导师在完成那个实验之后,又秘密进行了相关的一些实验,在之后的某一天,他秘密地死去,地上划了一个鲜红的十字。我总会在某个时刻不自觉地想起他,他的谈笑举止总是会在我脑海浮现。我时常在想,人在探密未知世界的时候究竟会有多大的勇气,他们甚至是拿生命换来的成果会得到多大的认同。曾经有人说过,科学家的工作就是埋头在一大堆资料中计算数据,算出地球在什么时候全部被海洋覆盖,然后坐在实验室里和人们一起灭亡。我感到了悲哀,我的导师毕生研究出来的成果或许正安静地躺在某个图书馆的某个角落,上面落满了灰尘。
良久,梁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这个案子。我相信,惩恶扬善总是没有错的。”
罗红重重地点点头,脸上显出坚毅的神色。我犹豫了一下,看着罗红期待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次点头意味着什么,不管再遇到什么惊险的事,我都没有理由再退缩。我能感觉到,前面或许还有不知道多么离奇的事在等着我们。
在回去的路上,我百无聊赖地走着。华灯初上,一轮明月,海城市沉浸在绚丽的灯光汇成的海洋中。谁知道,在这光鲜的背后,正在上演着多少丑恶的故事。我不经意朝路边的一个胡同口望了一眼,路灯略显昏黄,那胡同如一个阴森的隧道,不知通往哪里。突然,胡同口出现了两个身影,我没看清他们从哪里走来,只看到他们向胡同深处走去。
我看得清楚,他们都穿着奇特的服装,类似傣家的打扮,一老一少。老的步履蹒跚,少的脚步稳健。我一下子认出来了,他们就是早晨在街上看到的那两个人。对于他们,我心里实在有太多的问号。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家在雨林深处。
眼前人来人往,不时地挡住我的视线,我想要冲过去探个究竟,但却明显底气不足。或许是担心见面后无话可说的尴尬吧,我在心里这么解释,但我知道,这个理由过于苍白,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况且,那一抹浮在墙上的诡异的笑容还在我的脑海中盘旋,像只讨厌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一老一少渐渐走远,在他们的前面就是阴森漆黑的胡同。我猛地感觉到,一旦他们融入到那黑暗中,我就再也不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我默默地给自己打劲,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朝那个方向迈一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的胆怯?恐惧夹杂在空气里,随着我的呼吸进入我的体内,在我的全身蔓延。
黑暗即将把他们完全吞噬,在亮与暗的交接处,是一片朦胧。我的眼前只剩下两个惨淡的影子,模糊得如一股烟。
“乌干达!”我突然大叫了一声,想不到在如此心虚的情况下还能喊出这么响亮的声音。旁边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满脸狐疑地看着我。我不管不顾,眼睛紧盯着那个胡同。
那个年轻人缓缓转过了头,几乎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年轻俊郎的脸庞上透着一股英气,在黑暗中竟也是清晰可见。那年轻人朝身后看了看,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老人站在他前面,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僵硬得如一棵老树,身子佝偻着。突然,老人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一下把年轻人拽进无边的黑暗,年轻人下意识地向这边伸直了胳膊,凌空抓了一下。如同在噩梦中突然醒来一般,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看我一直盯着前面,还以为那边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也扭头向那边看了看,而后用更加疑惑地眼光看着我。我猛然意识到,他什么也不会看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一边,有个漆黑阴森的胡同,胡同里上演着令人惊魂的电影,而我,是这部影片的唯一观众。我不愿意这样,可是我没有选择,或者说不知是谁选择了我,我没有拒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