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宾变了脸色，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大踏步地冲上去推开人群。路辰呆若木鸡，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发生了什么事？”梁宾拉住一个值勤的警察。
“报告梁队，这里有人行凶，伤了好几个人，我们接到报案就赶来了。”
“看到凶手了吗？”
“没有，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我们随着梁宾顺利地进入现场，地上一片狼籍，警察忙着安抚伤者并维持现场秩序。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号着，见梁宾走到他跟前，他使劲爬过来紧紧地抱着梁宾的腿：“快救救我，我受伤了，疼死我了。你是这里的头儿吧？快叫救护车，我可能快不行了啊！”
梁宾挣了一下，没挣开，终于不耐烦了：“不就蹭破点皮吗，你一个大男人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再忍忍吧，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那男人不肯放手，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那个人打了我的头，你一定要抓住他，我要他赔偿医药费！”
梁宾忍了忍，挥手招来两个警察把那人拉开。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惊恐不安地看着人来人往，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大概是被这景象吓坏了。罗红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轻轻地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爸爸妈妈呢？”
“我叫玲玲，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姐姐，我好害怕，可是我没哭，妈妈说好孩子是不能随便哭鼻子的。”小女孩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天真地说。
“玲玲真是好孩子，不怕，有姐姐在这呢。你放心，姐姐是警察，不会让这么听话的小妹妹受委屈的，姐姐会保护你。”
小女孩扑哧笑了：“我现在不怕了，姐姐，你真漂亮，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勇敢。”
罗红亲昵地揪了揪小女孩的辫子，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下，笑了。此时的罗红像一个降临凡间的天使，阳光缓缓地在她的脸上流淌，如同给她戴上了一个柔和的光环。
我向梁宾走去，问：“有什么发现吗？”
“一个衣着怪异的年轻人打伤了他们，这些都是住在这胡同里的居民，出门时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提了个大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臭气熏天的，这些居民上去说了几句，与那年轻人发生了冲突。那人打伤了他们，护着老人跑了。”梁宾把大概的情况简单地讲了一下，就忙着指挥身边的人整理现场。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受伤的至少有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三四个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平常人要在短时间内制服这么多人并且还能安然脱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救护车来了，一个医生下车看了看，无奈地摇摇头。护士们全都傻眼了，她们大概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间手足无措。地上躺着的伤者一看救护车来了，个个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哭喊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倍。
“都别站着了，快点把伤员送上救护车！”梁宾果断地下了命令。
我身边坐着一个妇女，看不出她哪里受伤了，只是听见她放声大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个警察走过来拖着她走向救护车。
“哎呀，好疼啊，给我找个担架！”妇女不依不饶。
那警察没办法，好不容易寻来一个单价，却又没办法下手，担架是要两个人抬的，可他只有一个人。很快，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这么站着了，和他一道把那妇女抬上担架，她立刻不再哭喊了。我想，她大概在享受坐花轿带来的乐趣。
伤员都被送上了救护车，梁宾安排一个警察跟着，救护车鸣着笛风驰电掣般离去。我走到路辰跟前，心中一动，这事会不会和他有关系，刚才梁宾说到一老一少，会不会是乌鲁木和乌干达？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那他们带走的那个臭气熏天的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还能是什么，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带走艾麦的尸体。
“糟了！”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怎么？”梁宾看着我，满脸紧张。
“很哟扑可能是乌鲁木和乌干达，他们带走了艾麦的尸体！”
路辰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被抽干了，发了疯地向住处奔去。这是哦一个简陋的小院，只有几间平房，房子已经很破了，院子里堆了些煤球，几个破箱子随意地扔在地上。院子中间还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杨树，在有些地方被叫作“鬼拍手”，这种树一被风吹，就会发出那种响亮的无节奏的声音，像是一群孤魂野鬼夜半歌唱。另一棵是臭槐，院子里扑鼻而来的就是它散发出来的难闻的味道。
路辰撞开门，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屋里的陈设更为简陋，报纸书籍散落一地，杂乱不堪，还有东西发霉腐烂的味道。
路辰在一个大柜子前站住，整个人像是被一根绳子吊着，他咬紧了牙关，几乎使出浑身的气力，猛地将柜子拉开，同时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我睁大了眼睛，感觉心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它在急速地下坠，带着我的身体掉进一个大冰窖。路辰痛苦地发出一声呜咽，险些晕厥过去。里面空空如也，像一口刚启封的骨灰盒。在柜子的角落里，有一张纸。我拿起来，感觉不对劲，那张纸干涩而僵硬，如同拧干了的抹布。
纸上写了些字，我轻轻地读了出来：“待到农历七月七，天上牛郎会织女。冥神洪恩降万福，恭献红花十年期。”
通过路辰的叙述，我对冥神多少也有些了解。前两句该怎么理解，牛郎织女是人们广为传诵的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可它与这有什么联系？
“路辰，你刚才是不是说冥族人把用来祭祀的女人称为红花？”我想到了什么。
路辰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柜子上，说：“是啊，红花是献给冥神的，必须要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