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同是赤脚医生,他一来,人们自然给他让了道。胡来同把了把脉,他似乎看到了一丝生命的迹象,“进行人工呼吸看行不行!”他说。
但满屋子的人没有谁动。
“用嘴对着她的嘴吸气,快点!——或许还有希望!”
依然没有人动。
“让我来吧!”于秀容声音不大,但嘈杂声音立即静了下来,仿佛怕错过一次生命重生的机会。
于秀容用手搬了搬罗玉珍的嘴,但只搬开了她的嘴唇皮,她牙齿咬得紧紧的,哪里搬得动?
“牙齿搬不动,得想办法!”于秀容拭着又搬了两次后说。
有人找来了筷子,但筷子头太粗,使不上力;又有人找来了一把剪刀,剪刀尖刚好能伸进她牙齿的前门缝隙,她牙齿终于被撬开了。
于秀容看了看她的嘴,立即有些恶心,那是一张几十年来都未曾洗涮过的嘴,牙齿上面是黄黑黄黑厚厚的污垢;于秀容凑近了些,浓浓的口臭味逼得她胃里泛了几泛,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咬了咬牙,强压想吐的感觉。于秀容闭上眼睛,凑得再近了些。她紧住鼻子,终于合在了老罗的嘴,她用力吸了口气,但没用,她让嘴离开,深呼吸一口后,又凑了上去,反复了三四次后,她吸出了老罗一大口口水,老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老罗终于活了过来,活过来的老罗只哭。
于秀容快步跑出屋去,恶心地呕吐了好一阵子,才让胃平息下来。
“妈妈,用水漱一下!”于秀容正准备站起身来,林娃端了一瓢水过来,递给了妈妈。
“林娃,你好久(啥时间)来的?”
“我刚来,我来时你正好出来,看见你吐,我就舀了水给你嗽口。”
于秀容笑了笑,这笑是夸赞儿子的。她笑笑后就说,“林娃,把水瓢放在水缸上,我们回去吧!”
“妈妈,不看了吗?”
“不看了,我们回去,爸回来了,拿了钱你下午得报名去!”
林娃跟在妈妈背后,心情很高兴地往家爬去。
于秀容走了,胡队长忽然间觉得在罗玉珍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已无意义,默默地走了出来。他走出来后,陈水伦和胡明基也跟了出来,陈水伦岁年大,善于察颜观色,他见老队长脸色沉,一言不发;胡明基却不懂,依然问,“么爸,就这样算了吗?”
“不就这样算了你还能咋样?逼她再吊颈?”胡队长明显不快的语气让侄儿停了声,他也不再说话,顺着林木家旁边的山道向山梁爬去。他们得翻过山梁,他们的家在山梁后面另一片山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