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扬眉一笑,半真半假地说:“老婆不重色轻友,这可有点麻烦啊。”
章潍人敛去眼中浓浓的探究,对霍西正色道:“霍总,怀凉也算是我一路看着长大的妹妹了,你可不能亏待她。”
不待霍西答话,意怀凉已经朝章潍人撇嘴抗议了。“潍人,你就少乌鸦嘴了,谁能亏待得了我?”随即,又颇促狭地对他说:“天色已晚,你与其在这里对我倚老卖老,还不如赶紧摆架回宫,也免得让你那些莺莺燕燕们久等了。”
章潍人头一次没有还嘴,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与两人道了个别,就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霍西、意怀凉和霍青青三个人,在意大利餐厅吃完饭,霍西把霍青青送到机场。由此,便算是把这位大小姐给送回去了。
霍西原以为,他的生活终于可以从此恢复平静。却不料江墨然的一席话,犹如二月里的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凉彻心骨。
霍青青走后的第二天,霍西照例到公司上班。江墨然看见他,问:“昨天跟章律师都谈妥了吗?”
霍西点点头,“恩,章潍人挺上道的。看来,他们凡人律师事务所,也不是徒有虚名。”
霍西手上锦华商业区的娱乐城开发项目,自中期工程结束以后,项目进度就一直停滞不前。只因娱乐城外围有十几处违章建筑,始终纹丝不动,导致他们无法进行后期绿化带的规划、制作。
这个娱乐城项目的业主杜老,几次三番找人与违章建筑危房里的居民洽谈。各种手段都用过,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诱之以利。。。。。。对方却总是油盐不进。这可让杜老急上了火,他在这个娱乐城项目中投入巨大,可以说是不惜重金。如今,眼见工程这样一天天地耽搁下去,他的损失就越来越大。无奈之下,杜老只能找到项目的承包商,西江建设的负责人霍西,央求他协同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正好霍西也早就对这个进展得缓慢至极的项目,失去了耐心,便答应下来。
霍西是个不喜欢迂回曲折的人,处事风格向来有些釜底抽薪。此次当然也不例外,他的解决方法很简单,诉诸于法。因而,他直接找到c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凡人律师事务所。接待霍西的,是事务所的老板章潍人,同时也是c城最年轻、优秀的律师。
江墨然望着霍西的神情有些奇异,“你知道凡人律师事务所的法人是谁吗?”
“难道不是章潍人?”霍西抬眉。
“他是其中之一,只占一半股份资产。而另外一个法人,”江墨然把桌上的一页资料递给霍西,“是你的太太意怀凉,你自己看吧。”
霍西拿起那张纸,短短的几行字,却让他看了片刻。“股份转让书?莫之凡?”
“恩,他和章潍人是凡人律师事务所的两位创建人。十一年前,莫之凡和章潍人从g大法律系毕业之后,一起合股,开办了凡人律师事务所。其性质,跟我们俩合伙创建西江建设,有点类似。在之后的短短几年内,凡人律师事务所名声大噪。七年前,莫之凡把他手上所有的凡人律师事务所的股权,无条件转让给了你的太太意怀凉。”
霍西心里“咯噔”一下,拧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为什么要转让股权?”
江墨然顿了顿,抬眸看了霍西一眼,表情颇为复杂。“七年前的六月二十八日,莫之凡车祸身亡。”
、第三十章青梅竹马的恸
意怀凉下了班到家,看到霍西正在茶几前泡功夫茶。只见他先用开水把紫砂壶茶具洗净,接着在紫砂壶中装入四、五分铁观音,把沸水注入茶壶。稍后,霍西把壶里的茶汤倒入废缸,再次注入沸水,盖上壶盖,片刻之后打开。此时,只见青绿色的嫩叶在水面上旋转漂浮,青葱可爱得很。霍西用壶盖刮去表面的白色泡沫,然后,把茶依次浇注在茶几上的两只紫砂茶盅里。他递了一只茶盅给意怀凉,自己拿起另一只,拂了拂茶盅盖,边嗅边啜,颇有老僧入定的安宁之态。
意怀凉在霍西旁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也浅斟了一口铁观音茶,只觉得齿颊留香。她心中不禁诧异,以霍西的个性,竟然会这一套老人家修身养性的泡功夫茶手艺,并且还做得十分地道,实为奇事。于是,她开口道:“阿西,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耐性泡功夫茶。”
霍西将意怀凉定定望着,眸色深沉,良久,勾出个一如往常的闪亮笑容。“怀凉,其实我的耐性向来很好。”他把茶盅握在手中,偏头看了一会儿。“我生日那天,曾对你说过,我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我爷爷带我的。这泡功夫茶的手艺,也是当年他教我的。我学的时候很不耐烦,如今却觉得,茶如人生。在最沸腾的时候,往往不能酣畅饮尽,只因怕烫而诸多顾忌。待到能够酣畅淋漓地饮茶时,却往往已经人走茶凉。此时再要入口,其实苦涩万分,却因在沸腾时,曾经饮茶的记忆,而产生回味甘甜的幻影。”他说完,取过意怀凉手里的紫砂茶盅,把里面已经冷掉的茶倒进废缸。“茶凉了,就别再喝,何苦呢?”
意怀凉思索地眨眨眼睛,“你倒是把茶哲学悟得很透彻。”
霍西重新把沸水倒入壶中,又给她斟了一杯。“小时候,有个比我小几岁的男孩子,跟我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叫做何长其。他是何氏机械的董事长老来所得的一子,打小骄宠宝贝,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被宠出一副目中无人的蛮横性子。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偏偏我十几岁的时候,比他还要蛮横上几分,从来也没服过谁。于是,我那时就跟这何长其格外地不对盘。
有一次,何长其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怕家中责罚,就给我使了个绊子,赖到我头上。那祸事具体是什么,我早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爸知道以后,把我一通胖揍。我心里窝火至极,就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何长其堵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意怀凉听得好玩,笑着说:“啧啧。。。我完全可以想象,你当年野蛮的样子。”
“那时太年轻气盛。”霍西也笑,继续说:“后来,何长其的家人,带着鼻青脸肿的他,来我家里讨说法。当时,我爸立刻就抄起墙角的一柄高尔夫球杆,又要打我。被我妈死死拦住,嘤嘤地求情。那天,正巧我爷爷来我家中做客,问明白前因后果之后,把我爸训斥了一顿。说他以为自己有了一官半衔,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地给人定罪。这样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恐怕用不了几年,好好的孩子就要被养歪了。
你知道,我爸这人平时威严有余,和蔼不足。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比以前亲切许多。可年轻的时候,却让人十分有距离感。长久以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所以那是我印象当中,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