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怀凉不赞同地看着乔逸诚,“唉,你这样,会把我组里的人给彻底宠坏。以后要是每录完一次,他们都吵着要庆功,那可叫我怎么办?”
乔逸诚笑得如沐春风,“我以为,这是身为赞助商,应尽的责任。”
意怀凉故意对emma板起脸,“乔先生是我们的客人,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点,竟然敢敲诈客人。下不为例,知道吗?”
emma乖乖地点了头,把自己和小宇对餐厅的提议告诉她,问她选哪一个。
意怀凉寻思了一下,说:“那就去海潮路上的概念餐厅吧,大热天的,还是吃得清淡一点。”
每次与时尚组的人出去聚餐,席间总是热闹非凡。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一群小丫头们,嚷着要意怀凉说说她在法国留学期间的趣事。
意怀凉想了想,“真没什么有趣的事,每天都挺平淡的。”
emma切了一声,忿忿道:“浪漫花都,怀揣着全世界女人美丽梦想的地方啊!香榭丽舍,铁塔,顶级奢侈品,碧眼帅哥,可你竟然说平淡!意主编,你实在是太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好吧好吧,让我再想想。”意怀凉被小姑娘的义愤填膺惹笑了,托着腮道:“都说法国人英文不好,这点我深有体会。那是我刚到法国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说法语。有一次,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在街上找了一个你刚才说的那种,高大魁梧的碧眼帅哥,用英语向他问路。他当时手语并用地跟我说了两句类似于法语的英语,我没听懂。于是,这个帅哥就很热情地直接给我领路。我当时心想,外界都说法国人傲慢,其实他们友善好客得很。
整整走了大约一公里路,却哪里想到,这个帅哥竟然带我走到一个外国游客的资讯问询处。他示意我把刚才的问题,再同问询处的工作人员说一次。我便从善如流地又用英文问了一次路,这回,工作人员说的英文,我终于听懂了。我要找的地方,就在我刚刚被这法国帅哥领着走过来的方向,原路返回一公里的路口左转。”
在场众人听完都笑翻了,意怀凉也撑不住笑道:“那天,我白白走了两公里的冤枉路,还是踩着高跟鞋走的。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法语好好练会。”
乔逸诚看着意怀凉的动人笑脸,以及眼中的明媚笑意,心中颇感欣慰。其实他对意怀凉的最大期许,就是希望她能够真正快乐。不论她现在有没有如自己所愿地同自己在一起,可比起在法国的那段时间,意怀凉确实快乐了许多,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至少现在,她的笑容是真正明亮透彻的。而不像当初那几年,无论何时,她的眼眸深处,总凝结了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忧伤。
从这一点上来说,乔逸诚是知足的。
乔逸诚犹记得,意怀凉刚到法国的时候,情形十分糟糕。
那时,他刚进入珠宝设计课程的最后一年。他的导师雅克,是他们珠宝设计学院,乃至整个巴黎最高设计学院,最挑剔难搞的两位导师之一。而另一位,跟雅克一样眼高于顶的傲慢家伙,则是他们学校服装设计学院的泰伦斯。偏偏雅克和泰伦斯还是一对交情十分深厚的老朋友,这也可算是一种物以类聚的典型。
乔逸诚会知道意怀凉,便是因为泰伦斯。乔逸诚那时是雅克的得意门生,经常会被派到一些额外的功课。如此一来,他去找雅克的次数,也就难免比别的学生要多一些。期间,经常会遇到雅克和他的好友泰伦斯在一起。
有一次,乔逸诚去交画稿,正巧听到泰伦斯在对雅克说:“上回我跟你说的,我们院里新来的那位亚洲女孩,你还记不记得?”
雅克摸摸大胡子,想了想,“就是你说的那个叫evan的?看起来很瘦弱,作品却很有爆发力的那个?”
“对,就是她。”泰伦斯从自己桌前的一堆画稿里,翻出一张作品给雅克看。“你瞧,这是她这次交来的作业,简直让我惊艳!”
听到这里,乔逸诚不由有些好奇。他知道泰伦斯的性子十分古怪,可谓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照法国人的说法来讲,就是这人相当困难。乔逸诚进学校一年,也未曾听说泰伦斯对哪个学生稍加辞色。此时,却竟然听到他这样极力赞扬一位新来的学生,堪称奇事。
于是,乔逸诚便凑近一点,也向泰伦斯手指的那张画稿看去。那是一件浅紫色的礼服画稿,手绘加水彩上色。斜肩的前襟,半侧露肩,胸前的褶皱处理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深色紫罗兰。正面裙长及膝,侧裙摆上镶嵌着一小片扇形的白色雏菊,花芯用金丝线勾勒。后面的紫色流苏,则长至委地。
画稿上的礼服,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浑然天成的极品紫水晶。不似人工切割后的古板、精确,而有着不对称美的视觉冲击。并把西方的热情、奔放与东方的古典、娴雅,不动声色地揉为一体,叫人移不开眼。乔逸诚明白,能让泰伦斯这样难缠的人,真正心折的原因,在于这画稿中渗透出来的设计者对色彩天生的敏锐洞悉,对线条随心自如的驾驭能力,以及在创作设计上惊才绝艳的灵气。
自乔逸诚记住evan这个名字之后,便发现自己频频在学校的公共画室里遇到她。因乔逸诚承载着整个家族对他的希冀,而不得不比平常学生更用功几倍。所以,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学校的画室里,做一些额外的设计,或者仅为练笔找灵感。不想却每一次都能看到evan也在那里,她总是坐在画板前,安静地涂涂画画。有时是服装设计稿,更多时候,只是静态写生和风景画。
因为他们学校的亚洲人很少,因此乔逸诚轻而易举地便能认出这个纤细瘦弱,当时还是一头长发披肩的意怀凉。更别提他看过一眼她的作品,就能过目不忘她的画风。
对于从事他们这一行的人来说,勤奋固然是不可或缺的,天赋和灵气却更为重要。但灵气是样娇气到让人无力的东西,并且是建筑在人生价值的基础上。巴黎最高设计学院里,不乏天赋颇高的学生。可大多恃才傲物、孤高特立,忽略了所有作品终将是为人服务的这一点。
而乔逸诚每回在evan的画板上,却看到了设计者对创作的虔诚和对生命的仰视。而对艺术天生敏感的他,也同时注意到,这女孩的画中,所流露出来的深深哀伤和死寂。这一度让他十分不解。
不知不觉中,乔逸诚晚上去画室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同这个女孩说话:“你。。。每天都不用睡觉吗?”他此生还从来没有主动搭讪过女生,头一次做起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