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连红报完账,兴冲冲地回到销售部,重重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如既往地喊一声:“完活。”脸上的轻松,突然僵在那儿――
大吹姐一脸冰霜地坐在她的办公桌后,大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连红。事情来得突然,连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不说什么好。大吹姐的嘴冷,显然她在运气儿,准备劈头盖脑来一顿“难听的”……
老板及时走进来,大吹姐张开的嘴、才没有“掀起”风暴。
老板习惯地拢一拢头发,用目光示意跟在背后的兰力说话。兰力一脸无奈与失落,低着头走到连红面前:“小连儿,你把车上的事儿跟大吹姐交待一下,从明天开始、大吹姐继续领这台车。”干咳几声,兰力补充说:“大吹姐的这台车,从明天开始、归老板直接管理,不再隶属销售部……”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接下来”……
大吹姐高高地扬起头,不用连红交待什么,一把从桌上抢起送货记事本、货单夹和装票据的小包儿,甚至连油笔都没有放过。坐回自己的位置,大吹姐才粗声大气地问:“连红,没有其他需要交待的事情吧?”连红摇摇头,她懒得说话,有什么交待、车上的事儿,从来都是一天一结,交待个什么。
老板出去了,兰力也出去了,难道就这么多?
连红坐了半天,老板和兰力都没有再走进来。干什么?交车可以,本来也没有说我连红是车长、正式的车长,交就交。问题是,连红交了车做什么?拎货,别说有拎货的男孩儿,就是让连红回去拎货,就大吹姐那个表情、连红宁可“走人”,也不愿意再去看那个脸色。
不动,看鸿远公司怎么安排。
连红坚持坐在同事们复杂的注视里,拉开办公桌抽屉,整理里面的东西,反过来、倒过去,等着老板或是兰力进来宣布什么……
老板的车开出公司的大门,显然今天的事情、对于老板来说“结束”。连红有点失望,看起来、自己的安排,根本不再老板的考虑之内。
大吹姐与同事们故意东扯西拦,人、真是势利,刚刚还与连红“姐妹情深”的一群儿,此时却完全倒向大吹姐、似乎没有连红这么一个存在。
坐不住了,脸皮再厚、那尴尬的气氛,也会感觉到“面子挂不住”。
连红几乎是冲出办公室,直奔兰力的办公室。要是当初兰力不拿自己当“替身”,大吹姐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劲儿那么大,今天兰力得给一个交待。
连红的怒火,很快消失。
兰力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竟然在流泪、神情那么无助,那么悲哀……
挥一挥手、脸上的泪都不擦,示意连红坐在椅子上,兰力的委屈、痛苦,好象重拳一样,结结实实地打在连红的心上。连红本来准备好的质问,讲出来、却是温温柔柔的一句:“不要太难受……”
“我真不算是爷们儿。”兰力恨恨地说:“大学毕业,食品专业,我干什么不好、非得跑到鸿远来‘要饭’?”连红突然为兰力开始不平,甚至忘记自己的工作没有着落的现实。“我真得替自己好好打算了,这么给鸿远卖命、竟然不如一个大嘴老娘们儿。我得为自己准备后路儿,我得攒点钱、自己整台车,给谁家送货,我还不比鸿远给我的多……”兰力的情绪相当激动。
连红一直在安慰兰力,兰力终于平静下来。
“行,行。划走一台车,我还是销售经理吧――”兰力开始正常地思考“明天”:“小连儿,不用上火,有什么?你就坐在办公室里,不带车怎么样?业务员不是缺吗,你就做业务……”连红有些慌乱,业务员、听说过,自己确实一次都没有试过,再说鸿远公司是知名食品企业,自己心里真没有底儿。
“争口气吧,我带你、先试一段时间。”兰力也知道连红的能耐有多大:“过几天,一副食的专柜承包期满,人家不准备续租,我打算让你顶下来――不要紧张,我出钱、你出人,咱自己替自己出力……”
连红很佩服兰力,业务做得来、做不来,先在办公室坐几天,让大吹她们看一看,连红就坐在办公室没有动。做专柜,到是连红梦过许多次的理想。
业务,这活儿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照量的……
三趟下来,连红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块儿料儿。
兰力到是说话算话,一直在带着连红,虽然没有什么业绩,因为兰力是销售部经理,再说鸿远的闲人比比皆是,也不差一个连红。所以,一个月下来,连红的工作,实际就相当于兰力的“助理”,根本没有什么“业务”。
也许是连红在办公室进进出出,确实让大吹姐感觉到“扎眼”,大吹姐从开始冷言冷语的含沙射影,干脆演变为“找老板说坏话儿”。
老板显然对“一个拎货的”没有什么兴趣,根本不在意兰力多安排一个、少安排一个“业务”。大吹姐没有把连红“清出”办公室,心里的气儿出不来,开始有事没有事地找连红的毛病,有打一仗的意思。
很难得的一次,连红、大吹姐单独呆在销售部,大吹姐又在不断地骂杂儿,连红终于忍不住,开始“应战”,两人的“正面碰撞”爆发。
巧得不能再巧,保管员恰好推门进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保管员一来,连红和大吹姐就都平静下来,再加上在一起那段时间,确实处得有感情,大吹姐与连红的隔阂到此为止。
保管员很少出现在办公室,虽然老板在靠近他办公室的那个小间,给保管员安排一个单间,有办公桌、有电脑,但是保管员很少出现在那儿。
做业务、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况且兰力喜欢在外面“象样儿”地方吃饭,所以连红当上业务以后,与公司里的人、接触的越来越少,就是芬儿、也就是在家的时候,偶尔碰上、三言两语……
跑野了、也跑累了,连红开始对兰力说“要请假”。
业务员一大串儿,人们都有业绩、有提成,自己名儿是业务,其实就是“陪伴”在兰力左右,连芬儿都提醒自己“兰力可不是能靠得住的男人”,关于自己与兰力的风言风语,在鸿远公司的“普及”与“流行”,似乎非常可观。连红累了,倦了,她知道、业务不是谁都能够做的――
兰力当然不会“放弃”,其实、一副食的专柜,已经到期有一段时间,既然连红“逼宫”,兰力一句话、专柜重新承包,承包人就是连红了。
连红自己一分钱不用拿,兰力一力承提,连红只管“卖货”,赔了、算兰力的,赚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儿。好地点、好季节,连红信心十足地准备好服装,办好手续,与鸿远公司正式成为“合作者”,不再给鸿远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