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连红，算不上“完全进入角色”。至少在法律上、在名义上，连红还是丈夫的妻子，还不是兰力的“什么人”……
要是连红愿意、要是连红催一催，兰力会不费什么力气，就会把“手续问题”解决好。再说，芬儿不止一次传过话儿，丈夫“同意分开”，这一切、连红一点都不怀疑，她了解芬儿、更了解丈夫。
“手续问题”，连红一直努力不去想。
什么歌儿、忘了，那句词“藕虽断了丝还连”，到是很让连红感慨。毕竟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毕竟连红人生最好的岁月、最值得珍惜的青春岁月，都是与丈夫在一起度过的。如果不考虑不能生育这一节儿，丈夫对于连红来说，实在是算得上“没有什么不满意”，没有钱、连红并不是特别在意……
有手有脚，有年轻、怕没有钱，怕没有好日子过，连红不相信。
连红一直与芬儿保持着联系，因为哈尔滨很大、但能够算得上亲近和信任的人，大概只有芬儿娘俩儿，来到这个城市、投奔的就是这两个人。也许是保管员说的“元首阶级感情”吧，打工在一起相互帮助的经历，确实让芬儿与连红的感情“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彼此真的能够“理解”。
丈夫不知道那根儿筋儿不对，与芬儿特别不对劲儿，到是和芬儿的老公弟长哥短亲热得不得了，而且、芬儿她妈，是丈夫嗑头认的“干娘”。
连红虽然不在“城郊的家”，但大棚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心里有数儿。兰力和马三子接触的都是农业县城的人，好的肥呀、种子呀，连红不用通过兰力和马三子，也都能够及时拿到、拿够，让芬儿给“捎回去”。
丈夫是一个“闷葫芦”，认准种大棚、九头牛也拉不得，再说有芬儿她老公也承包大棚，两个人相互比着做。连红“不再回家”，丈夫据说“瘦了”，但不但没有荒废大棚的活儿，相反、芬儿的最新消息，是丈夫又承包一个大棚，“可能干了”。连红有些不忍，丈夫有风湿病、虽然不重，但地里的活儿、干得时间稍长一些，手指关节都会肿起来……
让芬儿捎一些钱、带个话儿“有活儿忙不过来，找个人”，新鲜的吃的、用的，还有管风湿的药、好使不好使，连红不管、手里有钱，想起来、一个电话，把芬儿叫出来，大包儿小裹地“捎回去”……
连红不担心丈夫“拒收”，有芬儿她妈、肯定能够说服丈夫。也许是离家太久，丈夫对于芬儿她妈这个“干娘”，很当一回事儿。
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个与丈夫“长得象”的男人，会让连红难受半天。兰力对自己很好，而且“老板娘”的生活、自己梦想过许多年，是兰力帮助自己“梦想成真”，对于明天、对于兰力，连红没有一点怀疑，有的只是憧憬与向往。再说，兰力这段时间、一门心思全在生意上，就是野马一样的马三子，都满嘴生意经，惹得茶妹重复什么“环境改变人”，连红当然得好好“跟着”兰力。
应该是潜意识吧，连红自己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一方面醉心于“老板娘”的风光无限，一方面又深深地眷恋着那个依然属于自己的“丈夫”、不想失去吧，“手续问题”开始成为禁忌，自己不提起、也不允许兰力提起。
未来、未来如何面对，连红没有想出来答案，每一次想起来、都不自觉地泪水模糊，于是、连红强迫自己“不想”，过一天算一天。
“你还会回去吗？”芬儿终于问起来――
“不知道――”连红对芬儿没有什么好装的，实话实说。
“他――”芬儿拖长声调、连红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保管员，自己对保管员的那些痴想傻念头，芬儿都知道。“他――问起过你，他――说你还是应该回去，他――说你应该靠自己……”
望着芬儿背着、拎着大大小小的包――给丈夫“捎的”、给芬儿的――动作敏捷地挤上公交车，连红眼前久久挥之不去的是那茫然的目光……
好久没有时间想起，以为自己已经淡忘。
原来，再一次想起的时候，依然是痛到骨头里的难以忍受。“靠自己”，连红要是自己有能力赢一个好日子，连红会走到今天吗？
如果丈夫有些本事、有些能耐，或者那怕是有些手艺，两个人好好找个地方、租也好赁也好，弄一个小门面，收入多少不说，怎么也能够稳定下来。
东走西奔，赚点钱、本来想得好美好美――
生一个孩子，风风光光地“回家”。虽然家乡的机会不多，经济也不如城市好，但毕竟本乡本土、干点什么都能够比现在舒坦地活着。
偏偏丈夫“不争气”，什么都好好的、怎么就不能生育……
钱花了，病还是没有好，绝望的滋味、那是连红第一次品味。
真的，与兰力在一起、连红心里并不踏实。与那些花花绿绿的男女在一起，连红有些晕。虽然与马三子和茶妹在一起的时候，连红会成为中心、会找回一些“尊重”，但丈夫如果没有病的话、连红宁愿没有“老板娘”这一切。
“他――”，开始让连红恨得要死。与兰力在一起以后，对“他――”知道的多了一些，其实、“他――”完全能够帮助连红“承包”专柜。承包那笔费用，连红和丈夫出得起，即使“办事”要“花点儿”，连红也能够“开付”。
偏偏“他――”不懂自己的“心思”，那句“多穿点儿”、现在想起来还让连红委屈得落泪，又不是木头人儿、干什么不明白人家的心？
要是“他――”疼疼连红、要是“他――”再坚决一些阻止连红“代理车长”，要是“他――”给连红帮忙、想一些更好的办法，连红会死心塌地追随兰力吗？谁不知道兰力“靠不住”，可是、走到现在，哪里可能“回头”。
兰力说保管员“深藏不露”，说保管员“老奸巨滑”，连红当时听起来有些“刺耳”，现在想起来、并不是没有道理。
得不到、忘不掉吧，对于“他”――丈夫，还有那个“他――”，连红越来越痛恨，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恨得连红牙根儿发直……
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尽可能让自己忙。
还好，兰力这个人、打发时间，有的是办法。只要连红不说“停止”，兰力总能够让人处在热闹之中，忘记自己、甚至忘记世界的存在。
兰力总是在嘲笑连红――连红总是小心翼翼地想着买体育彩票，而且就买数字的那一种，每一次只买两注。虽然一次都没有中过、但连红依然执着地坚持，认真的程度，甚至成为马三子和茶妹的笑料……
其实，兰力是没有细心看和想过。那两注彩票，一个是丈夫的手机号码，一个是“他――”的“小灵通”――个人电话，只不过是倒过来打在彩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