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力办来的执照,是“兰力商贸”,他不再满足“自己加工”的那点儿微薄利润。组织农村的鲜活产品,自己联系起稳定的卖场,准备好场地、检选包装以后,成批成规模地“供应”哈尔滨城区,与鸿远公司没有交涉,又确实是一个发展空间巨大的“新天地”,连红开始带车、带自己家的车送货。
第一次带着车进入哈尔滨市区的时候,连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又回来了。
早晨的忙碌、早晨的城市街头的一幕幕,如此熟悉、如此亲切,连红望着那些记忆里的一切,街头的树、街边的建筑,一切、对连红都如此充满着诱惑。
连红走下车,夸张地呼吸着哈尔滨市里的空气――
第一次从一副食送货出来,连红回到车里、喊出了那句“我回来了”。
差不多隔三差五,就能够“遇到”芬儿――
芬儿也送货,而且许多点儿、与连红的点儿重合,头天夜里打个电话,约好一个时间,安排一下出货的次序,姐俩儿总能面对面说说心里话,好一好、还能够坐在一起吃一顿早餐。就因为能够直接与芬儿“面对面”,虽然家里添了好几台车,找了许多人送货,连红还是坚持自己带一台车。
也就是“捡点漏儿”,兰力能够“呼啸而起”,想都不用想、鸿远公司此时的声势会有多么地“壮大”――
那些压在库里的肉、那些养在圈里的猪,让鸿远公司不但自己生产的原材料不“受制于人”,而且一个“用自己的肉”、就稳稳地取得足够的利润,况且,转手出售给其他同类企业、拿钱来,还得有一个人情在。
芬儿带来的消息,是鸿远公司的改革“没了”,就是到此为止吧,反正不再有人被裁掉或是被调整岗位,不再有部门被拆分或合并。
芬儿的干爹、保管员开始“跑外”,而大吹姐、居然与连红有机会在一副食见了面。本来连红好几次准备“回家看看”,而且芬儿已经开始替连红“安排”,但与大吹姐的这次邂逅,却让连红改变了想法。
人生就是如此,一些不期而遇的人、常常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遇到自己想不到会遇到的人,尤其是那些有着不解“仇恨”的人。
连红拿着本子、挟着包儿,有说有笑地走向自己家的货车的时候,一辆箱货挡在她的面前、本来打算绕过的连红,发现眼前的车体广告,属于鸿远公司。那大大的金色鹏鸟,让连红不能不停下脚步、看推开车门走出来的是什么人。
连红当然意外,因为这条线、是芬儿的车跑,芬儿今天来的早,已经货到位、人离开,而此时再出现鸿远公司的货车、连红想看个究竟。
盘得油光光的头发,整得妖里妖气的头型,擦得喷喷香的不是大吹姐、又会是那一个,看来、这个销售部长还真挺认真负责。连红整一整衣裳,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脯、走上去,重重地拍了拍那个厚厚的肩膀……
“啊,啊――小连……”大吹姐的慌乱,让连红很受用。
“怎么,现在干什么哪?”大吹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站直了。不过,在人高马大的连红面前,大吹姐不得不扬起脸来说话。
“维持生活,送货。家里的小生意,自己能做的、就得自己做。不象大吹姐,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是来做什么?”连红故意整得热热乎乎。
“兰力商贸”,车体上同样是硕大的广告,尤其是“兰力”那两个字,即使现在已经占据八成的车身,连红依然觉得“做得太小了”。
大吹姐尴尬地轻咳几声:“啊,啊,小连――还和兰力在一起哪?”
“还能在哪儿?兰力和我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不在一起才是怪事儿,是不是、大吹姐?”连红说得痛快……
连红越是亲亲热热,大吹姐就越是难以平静下来,那张胖胖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白,煞是有看头儿。要不是怕耽误正事儿,连红真想再多泡会儿。
大吹姐是到一副食来“检查工作”之类的“有事儿”,遇到连红、被连红一番“近便”,再也无心思“工作”,推说有事、逃跑一样钻进车里,来得匆忙、走得更匆忙,连红的再见、都被汽车的发动机淹没。
当连红手舞足蹈地对兰力讲起的时候,连红不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真爽、真痛快,大吹姐那功夫、估计要是水泥地有条缝儿,她肯定得钻进去。
兰力放声大笑,笑得满眼是泪,最后、振臂高呼:“哈尔滨,我回来了。”
这次偶然的相遇,让连红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回家看看”、不再想,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口气、那表情,芬儿当场被“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