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说一句祝福的话，祝福大姨健康长寿。”
大吹姐有些得意忘形，但老板和老板娘全无责备的意思。
过年的话儿、逢场作戏，全是“爱”与“依依不舍”，一个接一个地说着、笑着，场面越来越乱，根本没有人在意谁说谁没有说，甚至小隋悄悄地离开，只有芬儿一个人注意到……
芬儿更注意的是保管员，让开“核心地带”，保管员挪到远一点的沙发上，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还是原来的表情。
芬儿觉得应该提醒保管员注意气氛，于是悄悄走到保管员的身边，把手放在保管员的肩膀上：“爸，你身体不舒服、还是……”保管员抬起头，芬儿看到的是一个疲倦的话都不愿意讲的保管员，轻轻拍一拍芬儿的手背，算是回答。
“老板埋单，大家一定要让大姨喝高兴……”
大吹姐在“全体出动”去酒店“会餐”的时候，依然兴奋得无法自持。
保管员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小隋拎着行李、脚下堆着大包小包，犹豫地望着保管员：“我用不用跟大姨打个招呼？”保管员摇摇手：“行了，上哪儿？我安排车送你一程吧，你过去、也靠不上前儿――”
小隋实际上就是想让公司的车送一送自己，打车太费、坐公交车又拿不过来那些东西。“我先上薛家，我有个老乡在哪儿……”小隋感激地望着保管员。
车都在院里，保管员叫门市部老王的车过来，亲自动手、帮助小隋往车里装那些家三伙四的物件儿。其他的人都在上车，不时起哄。到是老板娘没有忘记小隋，临上车还喊：“保管员，你看看小隋包里、有没有公司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先走吧――”保管员没有回头，重重地把一个包扔进车里：“等王师傅回来，我和芬儿就赶过去……”
望着车一台接一台开出鸿远公司，小隋站在那里，眼里的泪终于滚落。
“我，我白当这么多年的‘枪’――”
“算了，上车吧。”保管员关好车后厢门，拖着小隋……
如果没有保管员的半扶半推，小隋真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副驾驶的位置，想对保管员说句感谢的话、却直愣愣地看着保管员，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些年来，“听大姨的话”，对保管员做的那些事情，小隋真的后悔……
保管员关好车门，从打开的车窗、握住小隋的手：“哥们儿，后会有期。”随后，抽出右手、左手把一百元钱塞进小隋的手：“走吧，有事打电话。”
小隋怔怔地坐在车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百元人民币，眼泪再次流出来。王师傅在保管员的示意下，迅速启动、把车开出了鸿远公司的大门。
芬儿一直站在保管员的背后，她冲着车挥挥手，不知道是与小隋告别、还是告诉王师傅“快去快回”……
保管员目送着车远去，神色凝重。
“爸，我怀疑――”
鸿远公司的院里，只有芬儿与保管员，说什么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芬儿想把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听一听保管员的判断……
保管员严厉地看着芬儿：“说过多少次，门卫有人、楼上有人、车间里有人、门市部里有人，怎么可以随便乱讲？”
芬儿吐出舌头，扮一个鬼脸儿：“忘了。”
这种类似神经过敏的谨慎，对于芬儿来说，一直都象开玩笑，而对于保管员来说，几乎就是“生存需要”，所以保管员的严厉、芬儿并不放在心上。
“萌芽，从腐烂开始。”
保管员知道芬儿不得到一个“答案”，还会继续唠叨个没完。
农家女儿、芬儿对于“萌芽，从腐烂开始”，很容易理解。
虽然只有几个字，已经足够。
芬儿习惯了保管员的“微言”，个中“大义”、芬儿会自己去想出来。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继续问下去，也不可能再得到更多。再说，远远的路口，王师傅的车已经出现，一场热闹、愿意不愿意，都得去“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