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连红这些天一直寻找的“活儿不多”的时机，一直都没有出现。
并不是糕点行业的销售旺季，但眼下的生意、确实是火――
做为店长、虽然是“代人做嫁衣”，毕竟与自己的收入“挂钩”，所以生意越火、连红心里越高兴，而高兴起来的连红、对于“请假”，对于“送小勇回家”，越来越有些“心懒起来”。
而小勇利用这段时间，表现得确实“不错”，不能不让连红“有所不忍”。
“姐。”小勇规矩地说：“姐，今天我联系一份长活儿，是给一家叫大远公司的食品厂送外县的货。”
连红有些安慰，有稳定的长期“带车司机”工作，虽然收入可能少一些，毕竟会“拴住”小勇，让他没有闲功夫去与那些狗戴帽子、猫戴帽子的“朋友”，也就不会再去“折腾”二手车，也就不会再去“越位”……
“小勇，我跟你说、算是考验期，你自己掂量着办。”
话说得严厉，连红的表情、说明态度已经开始“多去转晴”……
小勇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啧啧不休地艳羡着大远食品的“正规”和“现代”，听得连红都有些心动。芬儿就在大远公司，而且保管员与大远公司的联系、可能非常“重要”，非常密切――
通过小勇，连红知道的大远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起来。
有意无意之间，连红开始希望从芬儿那里听到大远公司的事情。不过，每一次通话之后，连红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芬儿开始“保守起来”，有一些事情、常常会“自然”带过，也许、芬儿的表现是成熟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连红相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小勇安心做自己的“带车司机”，随着小勇再也没有换车再也没有“额外收入”，连红本来有些“硬起来”的心，又慢慢“软化了”。何去何从，连红再一次犹豫起来……
芬儿如果此时提起“回来”的事情，连红可能会快一些“放弃”小勇。不过，芬儿看起来是对保管员的话“奉为规则”，再也没有主动提起什么，确实在等待连红自己做出“选择”――
街道两边的街树开始绿起来，花坛里的花开始万紫千红。
小勇一如既往地规规矩矩，连红也依然是忙、很忙……
未来是什么，连红越来越朦胧、朦胧得不敢去想。并不是能够真的忘记一切，每一天下班的时候，连红开始有一些“依依不舍”的情绪，对于店里的留恋，其实、是潜意识对于“回家”，对于回到小勇身边的抗拒。不过，一个不好、还不足以否定所有的好，连红继续在矛盾中徘徊着、徘徊着――
“来――”保管员兴致勃勃地招呼：“都把杯满上。”
坐在大吹姐和兰力中间的保管员，是唯一活跃的元素。包房里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的情绪与包房的热烈适配。
大吹姐和兰力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保管员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难大吹姐和兰力，基本上一直在重复“吃好喝好”之类的话，根本不往正题上引。大吹姐和兰力不得不“虚与周旋”，那酒、那菜是不什么滋味，根本没有心思去品味。
“我是学哲学的――”
越扯越远、又整回保管员上大学时候的事情了，大吹姐和兰力哭笑不得，听着吧。
“历史发展方面，我还是坚信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保管员不管其他人的感受，自己说得痛快淋漓：“对于马克思主义学说，我动摇过、也怀疑过，可是在研究过所有的其他哲学和宗教之后，我还是坚定地信仰马克思主义哲学。如果一定要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共产主义学说归入宗教，那么这也是人间宗教、能够在现实里实现的宗教……”
“历史发展的规律，是曲折的――”
保管员突然停住不说了，两只眼睛在大吹姐和兰力的脸上扫来扫去。
“弟儿，有话、你就直说。”大吹姐实在坚持不住，不得不宣布“投降”：“我不懂哲学，你别拿我开涮了。”
兰力看保管员还是不说话，还是左一眼、右一眼扫描自己和大吹姐，也沉不住气：“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有话、你直说吧。我和大吹姐打也打了，闹也闹了，问题还是问题、解决问题，还得听你的――”
“两个构想。”保管员有些醉意，面前的四个空啤酒瓶子，让他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润。
大吹姐和兰力都屏住呼吸，好象呼吸快了、都会影响保管员的“构想”……
“第一个办法，是明确销售部的‘自主权’与公司的管理权之间的规则，这是一种只存在于兰总和大吹姐之间的‘君子协定’，只适用于你们两个人都在现在的位置上的时候，与其他人无关――”
大吹姐没有意见，兰力有些心有不甘：“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个。”保管员没有忘记把斟满的酒杯“清空”，一仰脖、喝得干干净净：“第二个，是分离销售部门。规定一个最低限度的销售额，签订责任状。销售部门自己利用承包的形式，换取‘独立’……”
兰力不满意这第二个，因为销售部门的“分离”，意味着自己权力的“缩水”。偷偷看一看大吹姐，大吹姐显然在权衡得失，这一承包、就是硬指标，完成了好、要是完不成，那就等于“一无所获”――
保管员把第五个空瓶子排在自己面前，热烈的目光、欣赏的是整齐的五个空瓶子，仿佛其他人并不存在。
“如果换了我是大吹姐，我会选择第二个构想。”
保管员知道“两个构想”里，大吹姐希望的是“第一个”、害怕的是“第二个”；而兰力，既不会满意“第一个”、也不会同意“第二个”。可是，大吹姐和兰力都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都在矛盾之中――
“签订‘独立’的承包合同，意味着现代企业的销售独立核算更进一步和更进一步的深化，如果组织得利、如果销售网络完整、如果销售市场稳定，那么这样的承包合同，意味着收入的增长……”
“不行。我可不比不上你那么大的能耐……”大吹姐开始报“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