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喜欢打电话的保管员,那部唯一能够“及时”找到他的“小灵通”,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停机了,其他的联系方式、他没有留下。
那年的春节,连红和芬儿都收到了来自香港的礼物与祝福,随后、保管员再没有任何消息。芬儿试着给“她姨”打过电话,因为连红和芬儿一直猜“他们在一起”。
接通的电话,是芬儿想要找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最后的消息是,保管员在香港加入了娱乐业,连红和芬儿猜测是“当老板”,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编剧,或是其他什么关于文字创作的工作……
“咱叔都回到了哈尔滨,为什么不来看一看咱们?”
丈夫无限惆怅地说,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以感恩的心,深深地想念着――
“也许,他是不愿意再想起昨天吧……”
连红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关于保管员的那些记忆,加上那句“向前看”,使连红相信、保管员一直都会努力过进取和有作为的人生。
“作家,咱叔那么好的经营管理能力,那么熟悉食品行业的情况,怎么会放弃做成功的商人,去当什么作家?”丈夫有些不确定――
那次演讲的视频资料,再一次被点击和播放。
虽然有些老、但声音依然是熟悉的不高不低,坚定的语言、从容不迫的神情,尤其是那茫然的目光,让所有的怀疑都无法站住脚。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选择。”
连红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想通了什么,她重复着作家的这句讲演词――
“是的,应该是这样。”丈夫好象也明白了什么:“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做为保管员、在哈尔滨的那些日子里,我肯定、没有任何人懂得他的追求,懂得他的理想,所以、他才在应该离开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晚上,咱们约芬儿一起吃顿饭吧,在家里――”
丈夫在第n次视频播放结束之后,提出自己的建议。
“好,太好了。”连红孩子般地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给芬儿一个惊喜。我猜、保管员可能料到了我们的儿子会听到他的讲演,即使不到现场、通过媒体的宣传和孩子们中间的传诵,也一定会听到、看到……”
“芬儿会不会很失望?”丈夫有些不确定地说:“咱叔来了,却没有看一看咱们、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
“不会,芬儿其实比我更理解保管员――”
连红说的是心里话,岁月、让思想理性地回味曾经的爱恨情仇,能够使狂热推动的困惑消失,能够使真实显现。
“是他,真的是他――”
哈尔滨另外一个普通的居民家里,一位父亲偷偷在读初中的孩子上学以后,与妻子重新播放在中学生中间最为流行的作家演讲……
“是他,我肯定、就是他。”这位父亲、这位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出租车公司的父亲,就是当年的小勇。
“看到他,我想起许多事情,想起许多人。”小勇有些愧疚地望着妻子:“我想,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对你说出来,不管你是不是能够原谅。”
连红,兰力,与连红和兰力的那些故事,小勇说得很详细、因为这些人和这些事,一直是他心里的最大秘密,一直是折磨他常常从恶梦中醒来的原因。看到作家、认出作家就是当年的保管员,小勇决定不再隐瞒什么,说出来、让自己获得平静。
“妈妈都对我说了,许多年前、我就知道一切。”
妻子轻轻拍一拍小勇的肩膀――
小勇很意外、随后有些感慨,原来、自己“纸包纸裹”藏在心底的“隐秘”,许多年前、母亲就已经全部讲给了妻子。而自己这些年来,自己还煞有介事地瞒着、藏着,痛苦、困惑原来都是自己对自己的折磨。
连红们也好,小勇们也好,因为作家的这次演讲,都不能不重新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回味”着昨天的那些记忆……
但是所有的苦与乐,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让孩子们知道。
“向前看”,不需要太多的猜测与思考,作家讲演本身、就始终指向未来。属于未来、拥有未来的孩子们,没有义务、分担父母昨天的沉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