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
自从我离了那里,就没想过回去,那个家,早就不是我的了。
他沉思:“那你这几天吃什么?”
“速冻饺子,泡面,速冻包子,元宵……”我数了几样:“外面还有餐馆,也可叫外卖。反正饿不死,我会一心一意等你回来滴。对了,你说你那边有什么土特产,别忘了带回来。”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扒拉饭的筷子一停,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依旧波澜不惊。
大约在一个月前,他在视频,我在他身后收拾碗筷。
忽然他叫我的名字:“小衣。”
“啊。”
“过来。”
“哦。”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然而为了尊重他,也显得自己有修养,我从没有贴到屏幕上仔细研究,虽然极度好奇,极度。
我几乎是蹦过去的,然后……
“啊,他年纪怎么那么大?”
屏幕上,赫然是一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纵然再不上镜,也不至于残成这样吧?想不到阿杰筒子的口味这么重。
“我父亲。”
他既然说是他父亲,我心里就平静了。其实那也算不上老头,顶多五十出头,而且看去很有气质的样子。
“哦。”我出了口气。
阿杰爹好像很激动,看得出他在戳键盘,头像上的小铅笔停停走走,半天屏幕才蹦出一个字……谁?
“女朋友。”
这是阿杰的回复。
我瞪眼。
他回头:“我没说是我的。”
靠!
阿杰爹好像在欢呼,然后一中年妇女突然占据了整个视频。
“这是我母亲。”
我怔怔的看了眼那个先是喜笑颜开然后逐渐严肃挑剔起来的女人,忽然意识到最明智的做法是立刻走开。
鉴于这件事,我怀疑他对我有阴谋。
因为家人催他结婚,他想带我回去交差。
网上这事多的是,不过人家都是花钱的,他只供了我半年饭就想让我做这么大的奉献。
没门!
“不去算了。”
他也没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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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走了。
我在这个城市过第三个孤独的除夕。
其实我从来不感到孤独,我甚至有出家的打算。
我在电脑前发呆,字写不下去,到处翻网页,看联欢会,实在无趣就斗地主。
企鹅在桌面右下角闪动,也懒得点。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鞭炮跟炸了锅似的。
我去下了饺子,点了那企鹅。
阿杰:“吃着呢?”
他的头像很快灰了。
和我一样,阿杰是万年隐身者。
我捞了饺子,吃了一个,方回了句:“嗯。”
过了会,他也回了个“嗯”。
我没动。
再过一会,那头像又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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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颠倒的生活开始的第三天,阿杰回来了。
土特产是蘑菇,补血养颜的菜就是蘑菇炖小鸡。
我狠狠的补了下。
刚吃完,他电话响了。
接,说了两句,看着我。
我将碗往桌上一推:“太好了,洗碗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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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
回到家后,趴在阳台上。
各家都挂了彩灯,外面一通光明闪烁。
我看见有个个子高且比较魁梧的人从车上下来,走到楼下,往上看了一眼。
彩灯的光洒在他脸上,感觉挺英俊。只不过有了灯光效果,真实度就大大降低了。
是他吗?
我算着时间。
单元防盗门响。
脚步稳健缓慢。
隔壁门响。
应该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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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的屋里是乱蓬蓬的音乐。
不为别的,只为挡住那可能让我好奇又尴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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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后半夜走的。
听到隔壁门响,单元防盗门又响,我就关了音乐。
然后忽然发觉此举太过明显,又打开了。
过了一会,qq在桌面右下角闪动。
打开,是阿杰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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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见,均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或者当习以为常,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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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春暖花开。
我爸来了。
其时是午饭时间,他站在我门口,给我打电话,却见我从隔壁冲出来。
于是认识了阿杰。
我爸的目光严肃的审视着阿杰。
阿杰非常镇定,礼貌的给我爸上烟,续茶。
阿杰是不抽烟的。
我爸坐了一会,又挨屋巡视一圈。
就那么大点地方,一眼就看完了,他折腾了好久,然后目光定在阿杰的双人床上。
我的脸腾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