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也没给好脸色。
“我知道你跟我说笑,所以我也跟你说笑来着,笨蛋?”我突然大笑,在床上打滚,仿佛笑神上身。
“闹够没,我只给你两分钟时间准备?”她左手叉腰,右腿踩在床边矮柜上,摆了一个性感的pose。于是,当我发现我没有时间发愣,没有时间欣赏的时候,我便像鬼魂移动的速度忙了起来。
想象不到,甘孜火急火燎的要来的地方竟然是东城,因为它臭名昭著的社会秩序和治安,我们又称它为魔鬼之城。当然,我想这有点言过其实。不过,传说整个城市被某种常年不散的雾气笼罩,里面住着的都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白天出城为生计奔波,夜晚回到这里,这里是他们的归宿。它嘈杂,它疯狂,它放纵,它罪恶,它无可救药,可是还是有无数的,来自世界各地天南海北的人来到这里,有的留下,有的离开,可是这里似乎永远拥挤不堪,在不到10平方公里小小的地方,竟然活跃着多达30余万人口。
东城和西城隔江相望,要到达那里必须经过一座两公里长的大桥和一座山头。此时,我们正在桥上飞驰的出租车的车里。时间正好十一点。
一上车时,她便吩咐司机去东城,司机愣了一下,装着很为难的表情。结果,甘孜懒得费口舌,弹过去100元钞票,于是问题立马解决。
我也感到意外。那么晚了,去那地方搞什么鬼?不过我什么也没说,我轻轻拥着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变,直到她摇下车窗把目光望向车外。风加了速吹进来,她的头发顿时像有了无穷的力量,也飞舞起来。她不时用手去弄。这样直到车子驶离大桥,她才升起玻璃窗重归我怀抱。接着,车子驶入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当车子绕过那座大山后,车子又向山下冲去时,我终于说话了。
“怎么想到去那样的地方?”我不着痕迹的问。不想影响她的勇敢吗?
“你怕?”她也不露声色的反问。
“怕是不怎么怕,好奇而已?”
“听说那里的人都戴着面具上街?”她饶有趣味的说。
“千真万确。”一直沉默专心开车的司机说话了,“每个人进去之后就必须戴面具。”
“要是不戴呢?”我问。
“那是他们的游戏规则,要进就戴,否则就不进,没有其他的选择。”
“还有呢?”
“你是说,怎么说呢,反正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地方,它充溢着这个城市所有的欲望和罪恶,快乐和悲伤。它是会令你醉生梦死,又是会令你恐惧无比的地方。”
“你这么说,我倒真来劲呢。就算这是末日的旅行好了?”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来了兴致。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地方,可是鲜有人知细节,也没那个机会真正去见识。
“末日旅行,绝妙好词!那我也来点好词。”司机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他竟然唱起了歌,一首充满爱恨情仇的老歌。于是,在他浑厚而悲伤的歌声中,车子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停了下来。
“就在前面十米,看到了,像一座小岛吧,进去之前要戴面具,门口有人兜售各种各样的面具,然后还得经过那座铁索桥,看到了吗?”司机为我们指路。我们顺着他的指引果然看到一座大约10米宽50米长的铁索桥,桥两边都有几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有秋风顺着河边吹来,树叶像拍着掌声表示欢迎我们的到来。桥那边如岛的城市在深夜的江边仿佛一艘临时停靠的巨船。
“旅行愉快!”司机向我们挥手。甘孜挽着我的手臂,大概很难以旅行的轻松心态向前从容迈步吧。小巷里看不到人,路边有昏黄的路灯。我们数着脚下敲出的脚步声。好像很远的地方,可能是江对岸,或者是更远的城里还传来有人嘶声力竭的呼喊声。我们谁也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着,可是耳朵和眼睛都变得异常敏感。
当我们转过一个弯看到那座牌坊时,我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四个半米高的小矮人,他们的耳朵奇大,几乎等长于他们的身高,长长的耳朵竖立在头顶,仿佛一对可爱的翅膀。
“发什么愣啊?”甘孜拉了一下我的耳朵问。这样我的脑海里的影象消失了,眼睛所见才进入脑海。我看到入口处灯火辉煌一派夜晚热闹的场景。仿佛我们来到的是一个旅游景点,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果然都戴着面具。
“先生,小姐,买一个面具吧?”可能是见到我们没戴面具一下涌上来七八个兜售面具的,把我们包围起来了,还唧唧喳喳闹个不停。面具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有一种布袋式的,很像电影《守卫者》里的面具。我觉得就是它了,于是戴上对着他们递过来的镜子照了一下,觉得很酷。我想面具的好处真妙,它不仅能让你斗增神秘之感,更大的好处是不必面对不同的人变换不同的表情,你只需要一种表情便足以面对整个世界,而且为人处事想必也会更加从容。
甘孜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副由四根彩色羽毛做成的面具,使她更添妩媚与神秘,裸露的闪着彩光的双唇也显得更加性感和诱人。
“我的怎么样?”她问。
“棒极了,很漂亮啊,太适合你了。”旁边的人代我回答。当然,他们说了不算。我说了都不算,但我说不说却相当重要,况且我觉得很好啊。于是我回答:“很性感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就是它了。多少钱?”她问。
“一共四百,小姐。”卖面具的说。
“贵了点,三百吧?”我学着砍价。
“对不起,五百?”卖面具的改口。
“我没有听错?”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甘孜也是一脸差异的表情。
“你的确没听错,现在是七百了!”是神经病在卖东西吗?
“操!”我骂了一句。
“老板一定在开玩笑?”甘孜笑说。
“不买才开玩笑呢!”有个小孩挤进来说。
“你们想怎样啊?”甘孜惊恐地问,原来原本包围我们的人群突然向中间收紧。虽然我们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但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威胁的力量。
“有办法?”甘孜紧紧抱着我害怕的问。
“有。”
“什么?”
“掏钱!”
“``````”她一边急切的掏钱一边低声的骂。于是,人群见钱便散开出一条道来,通向的自然是让我们更觉神秘和害怕的地方。那么,我们别无选择了么?
“向前——”这是一道无声的命令。我们谁也没抗拒。我们商量着走得要自然些,从容些。那样或许不再有故意刁难的事情发生。
“别东张西望!”我提醒她。
“干什么?”她小声问。
“那样的话,谁都看得出来你是陌生者,你可以欺负,明白?”
“的确。”
这样,我们好长时间都只能目视前方,默默的只是走着。旁边的事物,旁边的人,我们只能用余光去打量。街道忽而宽阔,忽而狭窄;忽而明亮,忽而阴暗;人群也是时而拥挤,时而稀疏。街道两旁大多是热闹非凡的店面,也有十分冷清的,仿佛无人光顾的样子。跟外面的街道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所有的灯光装饰都是充满暧昧的颜色。除此之外,整个街道还弥漫着一种腥臭,仿佛是来自下水道的气味。
“要这样永无休止的走下去?”甘孜终于忍不住问。
“你有办法?”我问。
“有!”
“什么?”
“永远走下去!”
“操!”
“别满嘴喷大粪啊?”甘孜正说着,突然定住了。原来我们来到了一条几米宽的小河边。河那边是郁郁葱葱的不知名的树木,接着是拥挤着不知边的民房。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停在河边的一艘大船。大船像一只巨大的透雕艺术品,船头船身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在灯笼的点缀下显得古意十足,仿佛那是从一千多年前的宋代开过来的。我们站在河边,还能听见从船上传来的嬉戏声。除此之外,我还听见有不明物落水的声音。
“两位客官,请上船休息?”突然从背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接着一阵浓烈的玫瑰香味扑鼻。我猛的转身,见身后站着五位头罩面纱的古装美女,正搔手弄姿,柳腰款摆,尽展其如蛇灵动的诱人躯体。看得我眼花缭乱。仅仅让我不满意是队伍太乱,无法细瞧每位的妙处。
“立正!”我大声命令。也不知突然间哪来的勇气。大概是情欲的激发,让我异常兴奋和失去理智。而美女们的反应却嘻嘻呵呵,不正经之极。不过,不正经之间却真的站成一排了。这样每位的身段、美妙、性感果然都一目了然了。在一旁的甘孜看我异常的举动当然傻眼了。为此我可有点飘飘然的得意。
“美女们好?”我轻摇手臂,以示招呼。
“帅哥好!”美人们各摆pose回应。
“搞什么飞机?”甘孜过来掐了我一把问。不解恨,又抓住我的耳朵。我正要说“既来之,则安之”之类的话。五位美人一下把我们拥住,其速度之快形同鬼魅。顿时,我便觉花香醉人,像走在水面上一样奇妙。
“死鬼!”这时甘孜不得不抱着我。不过,她却仍然不肯放过我的耳朵,又用嘴咬着,而且越咬越用力。究竟是以此来表达不满,还是抵抗恐惧我却不得而知。不过,我可没功夫问。因为有更大更痛快的事发生:我感到有无数双手在掐我,同时河两岸回荡着连绵不绝的骂声:死鬼,死鬼,死鬼``````。
现实如梦,梦如现实。我彻底搞乱了其间的界限,我不知道我是身入现实还是身入梦中?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至于那时躲在布袋中的感觉,我不说你不知道,说了你也未必知道。因为说实话,我自己也未必了然。又或许,是无法形容罢了。的确,那一刻我处在花丛中,想象中当是无限美好的事。可是,结果谁知道呢?别忘了,我们正处在一个诡异的世界中,即魔鬼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