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紫色的天空,笼着夺魂迷香般的烟雾。浓重的呼吸被掩埋在粘稠的空气里,血污下的一只残眼紧紧凝视着被暗黑色树枝切割成残破图样的天空。
冷冷的月光透过枝杈间的空隙,穿过幽紫的迷雾,投下几道惨白黯淡的光柱。“扑啦啦――”一只黑鸦挫身离开了栖息的枝杈,淹没在那片令人作呕的紫色中。
那只残眼盯着他,沾满血污的嘴唇抽动着叫他:“煌儿……煌儿……”
“他们是一盘散沙……这样下去,只能自相残杀……”
玄煌猛地从床上惊起,这个梦总是这样戛然而止,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叫他煌儿……他到底要说什么……
在自己还未能形成完整记忆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叫桑墟的地方,他看见过铺天盖地的斑斑血污,听见过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受过那种浓稠血腥的空气……
有人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家乡。
桑墟……
墙上倒映着窗外莲池粼粼的水纹,将房内笼上了一层幽净的蓝色。玄煌翻身,又是一个月末了……
“定风招来――”驾云台上,焕雪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向空中扔出,用剑一挺,喊出了口诀。霎时间符咒发出炫目绿光,伴一声长啸,金绿色的大鸟从空中盘旋而下,降在驾云台上。
“怎么了,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出这些天玄煌的异样,焕雪不由地为这次自己任性的出行感到有些自责――说不定玄煌根本不想去碧落海呢……
或许他根本也不在乎她的事呢……
“……在我们去碧落海之前,能不能先去一个地方?”玄煌低着头,发丝挡住了阳光,在脸上落下深邃的影子。
“没问题啊,去哪里?”
“……桑墟。”
焕雪挠挠头,心想,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呢,不过玄煌要去,那当然没有问题啊。
“好啦,答应你了,你就开心点嘛!~”
“我没有不开心啊。”
焕雪一时语塞,“真搞不懂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暗道,和玄煌一起跃上定风鸟的背脊。
“行歌,去桑墟!”焕雪拍拍鸟头,鸟儿引颈长鸣,拍起翅膀,翔空而去。
“这么快给它想好了名字啊!行歌,还不错。”鸟儿飞上云端,玄煌终于开口说道。
“还以为你有多忧郁呢,吓死我了……”焕雪舒了口气,“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桑墟’啊那是个什么地方?”
“……没什么,我只是想去看看……”
“哦……”
――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也许他觉得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去分享他的过去吧……
这就是――
距离。
各怀心事的两人。
突然行歌开始悲凉地鸣叫,俯冲向下。玄煌和焕雪看见前方天空诡丽的幽紫色,与头顶湛蓝的天空存在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难道行歌飞不过去了?”玄煌拍着鸟背,希望行歌可以冷静下来。
可是,没有用。
只觉得行歌的身体在一寸一寸地缩小,然后――
“砰……”两人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一只绿色的小肥鸟正吃力地扑打着翅膀,扇落的羽毛在四周乱飞,终于也缓缓却也是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
“不是吧,这只死鸟竟然在这种时候出问题……”玄煌发现自己正处于“立扑”状态,刚想坐起来,便感到一阵疼痛,“妈呀,腰闪了……焕雪,焕雪?”
“呵呵……我没事……”焕雪吃力地伸出一只手上下晃了晃,“你别压着我就没事……”
玄煌这才意识到原来“立扑”的不止自己一个,而自己,正严严实实地压在另外那个人背上,“嗯……啊,没注意……对不住……”玄煌忍着腰痛,以自己现在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将身体移开。
该死的,腰痛动作就快不起来……
“唔……”心又是一阵抽痛……很强烈,却又稍纵即逝。
终于摆脱身上的“五指山”,焕雪把舒筋散扔给玄煌,然后焦急地四处找着什么。“啊啊啊啊!行歌不见了!怎么办啊……”
――这可是玄煌送的灵兽……
“喏,那只笨鸟是不是?”玄煌指着那只在地上蹒跚的绿色肥鸟,“这形象挺适合它的。”
辨认出了行歌额前那一缕墨绿色的云纹,焕雪将它捧起,放在肩头,指尖抵着它软软的肚子说:“这样才比较像鸟!可是为什么行歌会变成这样呢?难道……”
玄煌点了点头:“是桑墟……也许是桑墟的迷障盖过了行歌的灵力,让它回到了小鸟的原形。……焕雪,也许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来的……桑墟,不是个好地方……”
“跟都跟来了,有你在,我不怕。”
两人站起身,望向前方。幽紫色的烟雾告诉他们,不到一丈之远,也许就是那片对于他们两个都是未知的桑墟。
“前面就是桑墟。里面灵力太强,进去之后我就说不出话了,你们多加小心啊……”肩头传来一个异常年轻的男音。
“咦?!玄煌你说话了吗?”焕雪惊诧地侧过头。
“没啊……”
“是我啦,行歌!”那个男音又响起,“灵兽会说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呃……你……”两人开始嘴抽。
“我继续说话!出了桑墟的土地范围我就又可以变成你们华丽丽的交通工具了,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你们可要保护我,桑墟好像好可怕的样子……”
“说完了?”玄煌凑到鸟头边问。
“对啊……说完了。”
“焕雪,那我们走吧。”
幽紫色的天空,笼着夺魂迷香般的烟雾,被暗黑色树枝切割成残破的图样。冷冷的光透过枝杈间的空隙,穿过幽紫的迷雾,投下几道惨白黯淡的光柱。“扑啦啦――”一只黑鸦挫身离开了栖息的枝杈,淹没在那片令人作呕的紫色中。
――和梦境里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