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点点头,说道:“有这样的历史战绩就够了!”
纳兰明镜有些诧异,却依旧看着她摆弄着沙盘上的旗子。
“皇上拨兵四十万,爹爹率领其中的一万兵马,乘夜追击白祈的大军,既要不动声色,又要让白祈的斥候知道有这方面的事情,而且要让他们以为兵马众多。”
纳兰明镜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落红为什么只让他带兵一万,但还是没有打断她的话。
“如果所料不错,易辽的皇帝绝对不允许大姚和我朝联手坏了他的计谋,他深知即使我两方兵力联合也定然不敌他一国,他的野心会让他想要同亡姚、觞两国。”顿了顿,落红又继续说道,“我就是要利用他的野心。”排动了一下旗子,她继续说道,“易辽还有可用兵力大约八十万,我想他应该会御驾亲征率军六十万追击父亲。”
“……”思索片刻,纳兰明镜说道,“你是要引他们的主力兵出城,而后率军直击空虚的易辽国土。
“爹爹,苏尔伊斯河的上游是我国境内的华兰藏布多河,每年的华兰藏布多河到了夏季枯水期便会有断流现象,而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姚都会在平超关重新布防,这事大姚知道,我觞朝知道,可易辽却并不知道。”
“你打算借苏尔伊斯河破平超关?”
“眼下夏季将至,河水虽未断流,可已然很浅,乘夜涉水而过最合适不过,但易辽援军定然取道最近的那察斯特走廊支援白祈,我并不想因此和易辽的援军有所接触。攻打易辽的国都,可以从其他我国与易辽接壤的地方开始。”落红指了指沙盘,又继续说道,“这条河,我只是用来设伏的。”
“怎么说?”
“易辽以为你带近半觞朝大军支援大姚,为获胜利定然御驾亲征,而国内却是因此没有了君主,这时,最好让易辽的援军知道觞朝是要进攻易辽国都,这样易辽援军慌乱之下定然全军撤回,而回防最快的途径便是那察斯特走廊。恩,应该会在追上你的一万兵马前就回撤了,而到了那察斯特走廊的地方,他们会遇上我军的伏兵,虽然人数上是他们多,但是我军已逸待劳,又设有陷阱埋伏,这六十万兵马歼灭半数是没有问题的。而最主要的,便是要抓住御驾亲征的易辽国主。”
“不错,易辽若与大姚、觞两国开战,御驾亲征的确是可以振奋全军势气,可并非一定会御驾亲征。”
落红点点头,又说道:“即使不是御驾亲征,白祈进攻大姚的军队,也不得不退防,因为若我国真攻入易辽,他再攻打大姚,也没有意义了。”
纳兰明镜点点头,至于接下去的事情,以及战场上的小细节,不用落红再多说,相信他也能很好的处理了,一国的悍将,也许谋略不足,但是临场的应变,却不是她等纸上谈兵之人可以匹敌的了。
“红儿……”纳兰明镜微微一叹,看向落红的眼中有太多太复杂的东西,而她从没有想过,这一仗让觞朝赢了,让纳兰明镜赢了,而她,却输得格外的凄惨。
落红缩在纳兰明镜的怀中,想象着战局,及早的过去……
屏言八年夏,战势如火如荼,虽然战争上依旧有许多落红未料到的事情,可战争的走势却果然沿着事先所想的趋势发展着。
易辽闻纳兰明镜率军支援大姚,果然派了大批军马追击,虽不是易辽的皇帝御驾亲征,可太子蒙的加入也算是落红预料到了一半。在太子蒙率军八十万兵行那察斯特走廊三分之二的时候,斥候回报,觞朝从垄嵌关攻入易辽,自南向北,进逼易辽国都。太子蒙闻言速反,可惜,同样在那察斯特走廊,原本无可伏兵的鸡肋之地,因为夏季的到来,觞朝在苏尔伊斯河设下了伏兵,歼敌六十万,杀太子蒙于那察斯特走廊。
白祈闻言的确大惊,却因为害怕再中埋伏而并没有回防,战争果然进入了速度战之中。白祈期望在觞攻破易辽国都之前先攻破大姚的国都,可胜负的天平早已经倾向觞朝,果然,在屏言十月的时候,易辽的国主发下了议和通函,战争,终于结束了……
一场历经近二十个月的战争,一场两国几近灭亡的战争,易辽无奈议和,大姚国已衰退,而即使是损失最少的觞朝也无意再损兵战争,三国,都没有能力再战了,于是议和便是大势所趋。天下,终于在三国的制衡下,太平了!
“素问,爹爹在哪?”落红有些高兴地问着素问,纳兰明镜在昨夜的时候已经回了将军府,可惜夜深,她已经睡下,今日一早又去面见我皇上,适才听说回来了,惹得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的父亲。
“将军在书房,国师大人也在书房!”素问答道。
“老狐狸也在?”落红微微疑问,点点头,支开素问,便是冲着书房而去,隐隐的,觉着里头有什么秘密。
“你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皇上!”才到书房门前,却听见纳兰明镜生气的咆哮,落红有些犹豫地收了收脚步,却又有些好奇地听着墙角。
“红儿是上天赐给觞朝的礼物,我从没有说过只是帮你!何况在此次战役中,你也获得了三军的兵权,获益非浅了!”老狐狸难得正经的声音听得落红有些发寒,“当初我带走红儿,只是说我有办法证明红儿的确就是预言中的红而已,我并没有说因为你是红儿的父亲,而帮你,我的心中只有觞朝,也只为觞朝,至于你和皇上谁得到红,这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落红听着老狐狸的话,心整个一缩,“当初我带走红儿……”这么说先前的虏人,先前的易容术不过是他联合了父亲对她的欺骗?不过是针对她设下的陷阱?
“红儿对白祈的计谋的了解,不是也让你相信了红儿的不凡了吗?”老狐狸的声音依旧源源不绝地传来。
“……”纳兰明镜沉默半刻,才有些不甘地低吼道,“但是我答应红儿绝对不把这计策是她出的的事实告诉给任何人!可你,却告诉给了皇上!”
“你不是答应红儿什么,你不过是想独占红儿罢了,得红者,得天下,这个预言你也是知道的!否则你也不会采取我的计策,引诱红儿为你谋划策略不是吗?”
引诱她为纳兰明镜谋划策略……落红的心紧紧一缩,原来真的是一个陷阱,真的是一场欺骗,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
纳兰明镜对她言词的信任不是因为她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不是因为她从小就是小大人的表现,仅仅是因为他从来都相信的那个预言……
原来那个熟悉的沙盘,自始至终就是当初在国师处看到的沙盘,并不是所谓的一模一样的沙盘……
原来子淮会在她的身边,不过是引诱她展现她的才干,引诱她跳下事先专为她设下的陷阱而已,若真往深处想,说不定老狐狸早就测算出了战争的走势,他所做的,不过是将她推上历史舞台,将她和预言钉死在一起而已……
原来她自始自终觉得怪异,觉得危险,觉得有人算计真的是事实,只是为什么她不曾想到,算计她的,是她的父亲,是纳兰明镜,父爱是她的死穴,他们早已看得明明白白,不知道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父爱……我所期望和眷恋的温暖,不过是他人的一场游戏……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忘记了呢?她曾经叫做叶回声,一个没有父爱的女子,哪怕今日成了纳兰落红,骨子里却还是叶回声啊。
泪水哗哗地留下,无法言语的疼痛让她再度堆砌起了高高的心防,纳兰明镜,只不过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谈话还在继续,可落红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海中,唯有“欺骗”二字不断飘荡着……
屏言八年春末,易辽破苍雁关,一路西取,几兵临姚都城下,姚国乱,恳请觞援,愿以三城池以换援兵,觞帝察易辽之野心,明唇亡齿寒之理,遂应姚帝之求,命觞之主将纳兰明镜任援军总将,以表诚意,然此时觞之宫闱内乱初平,国内修生养息不足十载,恐无力对抗易辽强军,觞帝与朝臣商议三日,终无克敌之良法。然一日,有女名红,纳兰明镜之女,计点其父,谋下良策,帝叹服,命纳兰明镜谨慎行之。
屏言八年夏,觞主将纳兰明镜率部佯援军姚国,共对易辽。白祈多谋,然多败于纳兰明镜,不敢小觑,遂请援易辽。易辽国主野心之徒,闻纳兰明镜出军,意同灭姚、觞二国,遂拨兵八十万,命易辽太子蒙率军援助,然兵行三分之二,未出那察斯特走廊,又听闻斥候回报,觞非援姚,而实攻易辽帝都,兵以破垄嵌关,一路北行,无兵可挡,易辽国主骇然,速命太子归,保易辽国都,太子接命,速反,然未出那察斯特走廊,遇伏。然明了,攻易辽同援姚皆虚兵尔。易辽太子蒙率兵虽众,然兵行数月无歇,疲惫之师,而觞兵已逸待劳,且攻其不备,遂大胜。
白祈之军闻觞之计,大惊,然知急回相援,定中觞之围困之计,无奈,强攻姚都。欲急攻而下,以结战况。然,觞军速战速决,胜太子蒙,便兵分两路,一路直攻易辽,一路断白祈军之粮草。
屏言八年十月,易辽国主知不可再战,恳请和。姚国已衰,几无兵再战。觞国国主明再战觞亦损兵,故,三国和。时,姚、易辽国力大减,觞因内动乱,虽未有因战而弱,却也非强,故三国互相制衡,天下遂平。
此战因一女而闻名西岚,方得知此女既是预言中红者天下。――《战策•;那察斯特走廊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