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开学了,今天才通网,马上来更新了,亲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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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满金炉不炷香,黄昏独自立重廊。
笙歌何处承恩宠,一一随风入上阳。
长门槐柳半萧疏,玉辇沈思恨有馀。
红泪渐消倾国态,黄金谁为达相如。
唐朝柯崇的《宫怨》,不知道为什么,在朝朝代代之间,但凡提及宫怨的诗句,无不说到汉朝。当初的“金屋藏娇”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场长门的怨恨。当初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卫子夫终究还是失宠于汉帝。子夫老去,色衰爱迟,汉帝又怎会专注于一个老去的“宠”妃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随着历史的长河缓缓流下,现代人,记得了诗词的美丽,记得了那北国的佳人,却从没有想过,就是因为这一曲,令汉武帝有了另一个宠妃――李夫人。北国苍莽,其仕女多雪肤冰姿、妆淡情深,如此迥异于南国女子的美,怎么不令帝王心驰神往?可李夫人的结局又如何呢?夺了卫子夫的爱,却终逃不脱色衰爱弛的命运。
色衰爱弛这本已经是身为女子的最大悲凉,可汉帝却还为卫子夫,卫皇后写下了更大的悲哀,当高高的手举起晃眼的屠刀,命运写下了它最悲凉的色彩。子夫之子位及太子,卫氏一门加官晋爵,曾经多么辉煌的隆宠,到头来不过因为无法自明巫蛊事变而遭杀戮,多少的辉煌,终究归于一捧黄土。帝王的爱?帝王的爱情在时间的面前总显得如此的苍白。当年的陈阿娇如果能够活到汉帝赐死卫子夫的那天,应该值得欣慰了吧,至少幽禁于长门对汉武帝来说已经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仁德,多少后妃,都以死结束了命运,汉帝对陈阿娇至少还是顾念到亲梅竹马的情谊的。
落红转而看向窗外,眼下的觞朝,架空于历史之上,却隐隐呈现出历史的影子。汉景帝废太子,如同今日觞帝废李尔冬,连要废太子死的方式,都显得几分雷同。侵占祖庙?不是多大的罪名,但是却的确足以杀死一个儿子,因为不是身死,而是心亡。而苏皇后之于觞帝,何尝没有武帝于陈皇后的影子?
历史总归是历史,扑朔迷离中又给人无尽的想象。史书的记载秉承“公平”、“诚实”四字,可究竟多少公平,多少诚实,却如同流去的历史,谁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历史,是为君王书就的历史;历史,是为胜者书就的历史。古今中外,自古如是。项羽,该是历史最为厚待的失败者,他是英雄,却败给流氓,可一旦他败了,无人再会将刘邦称为流氓,至少历史不会再说刘邦是流氓,不会说他的计谋是下三烂的,因为刘邦胜了,所以他的计谋便成了良策。项羽,如此一个为历史记载的败者,如此为历史厚待,可终究没有一个人会去在意刘邦若是败给项羽,是否还有之后的太平盛世,哪怕偶尔谈及,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
她不知道觞朝那隐隐显示出历史痕迹的事态是否在预示着什么,是在警告她什么,或者是在提醒她,可以改变什么?也许的确可以改变吧,至少觞朝的废太子李尔冬,不会像昔日的汉景帝废太子刘荣那么悲哀的死去,改变历史,是蝴蝶效应,或者是历史的必然?
落红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丝绢上纤细金骨凌厉的“宫怨”二字,自古宫怨何止汉朝,清朝众妃身带家族的命运,妃以父为贵,子以母为贵,区区几字,承载了多少的眼泪?记得当初放了《金枝欲孽》的电视后,有人不无感慨地说过,清朝的权斗,朝堂前远没朝堂后的后宫那般精彩,女子为活命,个个包藏心机,蛇蝎美人比比皆是。当然也有人形容娱乐圈如同清朝的后宫,但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毕竟一个是要以性命相搏的,而且是一个家族的性命。
“姑娘,三皇子殿下在宫外请求面见姑娘!”素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落红的身后,恭敬地站于一米之外,以不惊人的声音,平铺直述。
“尔笙哥哥?”落红微微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点点头,言道,“请他进来吧!”
素问应声而去,她独望窗边的风景。
初夏,落日风情,淡淡的暑气不致于灼伤人的皮肤,却也霸道地宣告着夏日的来领,听雨轩的竹林更加的苍翠,一边新开的荷塘,阔边的荷叶,已然亭亭玉立,西子湖畔的荷花,偷来的一角,即将在这个夏日,展现于她的面前。
回过神,轻轻一笑。算算日子,距离觞帝下旨命她与三皇子李尔笙一起彻查大皇子李尔冬涉及通敌叛国一案已经有半月余了,这半月,倒是让她和李尔笙这两个主理此案的官员过得迥然不同。
李尔笙急于用证据证明李尔冬和通敌叛国一案绝无关系,所以他四下搜查,审理每一个仆役和可能的嫌疑人。而她?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所设下的一个局,她不过是看着剧情慢慢的发展的看客。要求主理此案一来是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二来嘛,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毕竟让子淮送来的东西还需要些时日,只有一切的证据到手了,才能坐实“他”的罪名不是吗?不过也该行动了,半月,已经是极限了,再长的时间,恐怕会有变了。而今日李尔笙过来,也正好吧,虽然眼下的时间有些晚,眼见着宫门快要关了。不过特殊事情,特殊处理应该也是可以的。
“红儿!”李尔笙立于门外,素白的便服,逆对着昏黄的落日斜阳,深深的阴影投射在脸上,掩去了所有的神色,却无法掩盖那声音中的疲惫与无力。
“尔笙哥哥!怎么不进来?”落红淡淡一笑,仿佛没有那日之事一般让了他进了屋。虽然他还是昔日那个玉树临风的三皇子,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她之于他的信任,也许在那日的伤感后便也烟消云散。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戒备心极重的人,无论是前世,或者是今生,她一直如此,如此的缺乏安全感。她牢牢的将自己圈锁在小小的世界,不伤害别人,也不为别人伤害,哪怕因此她会孤独一世。但她终究是一个经历了生死的人,经历生死的人虽无法改变生来的秉性,但终究是经历过大彻大悟的考验的。一回的生死,多多少少让她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所以,自小一起长大的大皇子李尔冬,他,还有敏佳便在她心中留有了一席之地。而他自小聪慧,进退有度,温良的性格,更为她引为知己,所以,自己对他开放的心灵愈加多,她甚至从没有想过对他隐瞒自己对于觞帝的算计。她曾经问过他,若她的所作所谓可以救所有人,可唯独这泱泱国土,不再是你李家的王朝他又当如何,他当初的回答只两个字――无碍。无碍,本以为这就是他给她的信任,因为知她,所以无条件的信任,却不想,小小的一个骗局,就轻易地摧毁了他对她的全然信任,如此脆弱,如此不堪。虽说这原也是她自找的,原是她对他的安全的考量而自找的,可因为他曾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最依赖的人,所以如此轻易颠覆而去的信任,却又让她无法原谅他。女人,也许就是如此矛盾吧。因为对他的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她可以谅解李尔冬一时的误解,言语的羞辱,却独独无法原谅他一时的背弃和不信任,甚至不愿意去向他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消极吗?也许消极也算是她性格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她和他的缘份,冥冥中注定如此,冥冥中注定他不该在她小小的世界之中,所以一旦他产生了动摇,未免再次的伤害,她依旧将他驱逐出了自己的世界,哪怕因此,可能使她不得不忍受更多、更大的痛苦。
落红笑看着他,绝口不谈他那日的决绝,也绝口不做任何的解释,如今的她和他,那日,将永远是他们的禁区。
“……”李尔笙进屋,沉默地坐下,不再逆光的光线,微微透露出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一脸的倦意。
“……”他不言,落红亦不言,随手冲泡开一杯凉菊,轻轻递上,却冰没有就此落座。依旧在窗边,看着落日的霞光,感受着点点的余温,仿佛唯有如此,才能驱散那依旧冰寒的体质内的寒毒。
李尔笙手持着茶,看着洁白的凉菊慢慢蜕变得透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言道:“我去见过大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