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弟,人家兰欣姑娘这是跟八弟开玩笑呢,也值得你小孩子家这么认真的?”五阿哥笑道,今天他是以护驾的身份跟来的。园里圆外到处都是穿着刺眼脆黄马褂的宫内禁军。这些个人马今儿个全听这位爷的部署调控。
“可不是吗?十四弟,你太沉不住气了些。”一向不大爱说话的九阿哥这会子也学了人玩井下石。他一挑眉一咧嘴,就算是嘲笑也看着甚有冷酷的气势。偏偏人却又长的极标致,让人禁不住的感叹真是美丽之极。跟在他身边的十阿哥则突然卖起了乖,大约知道自己说话就没好事,便打定了主意自打进门便一声都不吭。
这就是宫闱里头出来的人。明明听着是热辣辣的嘲讽,也有办法装做是在开玩笑。真是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涵养’功夫。
“喔,这是‘倚梅厅’?”我们已经穿过了那曲曲弯弯的回廊,来到了一溜抱厦院落之前。此抱厦虽然不近水,却四周皆被梅花团团围绕。
故意堆出许多巍峨各异的假山群石来造景不说,还错落的种上了各色松树。到了寒冬之时,此处便成了最佳的赏雪之处。不管是山石还是松树梅枝上都被落满了银色的积雪。寒风瑟瑟席卷而过时,那些树梢上的雪便会随风飞扬开来,伴着枝头盈盈的梅花。其夺人风韵,可谓毫不逊色于春天的樱花。
而且,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樱花固然美则美矣,却过于的娇弱凄美。且又有太多外物来与它争艳。哪里比的上这梅花在冬日里的一枝独秀,虽然独个在冰雪中盛放未免有些桀骜不驯。却使人不得不感佩它傲骨的孤高气节。
“是,万岁爷,取的是‘倚拦望梅’的意思。”我扶了康熙一步步深入梅林。前头四周一直都有一班大内侍卫跟随护卫着。
那脆黄脆黄的黄马褂在雪地里印着,益发的刺眼了许多。幸好今天的康熙没有大摆着架势仪仗的出来。不然那铺天盖地的嫩黄非把我这眼给刺瞎了不可。
“恩,果然颇有些‘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意境。”一身寻常白衣白帽的康熙连连点头赞叹。
倚梅厅里早有奴婢听见外头的动静,开门来迎。一色六个年轻的小丫鬟,全穿了粉红的棉袄衣裙出来。一边三个的跨出门槛来,逐个站在台阶上福身行礼。
“给万岁爷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孩子们脆生生的声音,就好象是空谷里的黄雀在鸣叫似的,好听的紧。
“大胆的奴婢,见了万岁爷怎么只福身不跪拜!”谁都还没开腔,前头的李德全便尖着嗓子呵斥道,“难道都是些没受过调教的丫头不成?”
“李公公,是我吩咐伺候的下人们今儿个都不要下跪的。”没受过调教?我不觉冷笑,若没有受过调教,便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有调教。是丫头没被调教,还是我这做主子的没受过调教?
“这……。姑娘,这不合规矩啊!”那李德全见我搭话,又装出一副不好办的嘴脸出来。
“皇上,兰欣知道这么做确实不合规矩。但是兰欣想着万岁爷之所以要微服来嫣语阁。不过是想来散散心出来游玩游玩的。若认真想受人跪拜,不要说是在宫里受够了。就是出来巡幸也不会如此简便了。”我认真的站定了身逐字逐句的说。从小到大,我的个性一向任意妄为,从来没有做过讨好任何人的事情。但是,讨好康熙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儿可不比现代,不懂得巴结人顶多就是个顽劣不知趣。
“兰欣想着这里是四爷的的产业,万岁爷来玩就跟到了爷家里一样,老子来儿子家里虽然礼不可废,但若真要认真行起三跪九叩之礼来,则未免太过生疏冰冷了些。所以,我吩咐下人们今儿个只把万岁爷当做老爷,把各位阿哥们当做自家的公子们。”
“哎呀,兰欣啊兰欣,你怎么就这么知道朕的心意呢?”康熙一边感叹着一边伸了手在我扶住他手肘的手上拍了两下,“要不是还没查出这宫里是谁要害你性命。朕一定会立即就叫人把你接进宫去。”
“呵呵,皇上。总是兰欣自个没福罢了。外头冷,万岁爷快请进屋里坐着说话吧。”我一听便忍不住的笑喷出声来。我能不了解康熙皇帝的心思吗?晚年的康熙一直很希望的家庭能够是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只可惜天家无兄弟,几个儿子全都眼盯着那把龙椅。就是他满心里以为最孝顺的雍正,其实也不过是城府够深,用对父皇的孝心和对兄弟的友爱当作筹码赚取他的印象分。
不过,皇上这话被后头八爷党的几位阿哥们听见,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看来这误会,还真是越闹越成了个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