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马驹依然在跑,在青瓷咕噜一声反呕出满满一口鲜血之后,仍然在小跑着向前。只是没了人的鞭笞催促,那奔跑的速度也变的渐渐减弱了起来。
我的身体已经开始顺势慢慢下滑。即使她仍然不肯放弃一般摇摇晃晃着想要抓紧我。
只是身后的反贼们已经追了上来。我们的这种减速如何逃的过他们的全力冲刺?
怎么办?怎么办?
我慌乱的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就算我毫无医学知识,可是光凭这彻底刺穿了胸膛的一剑也能知道,青瓷断乎已经没有了再能活命的机会。
她没有了活命的机会,我却还有啊?!
或许这么说会让人觉得我冷酷无情,且忘恩负义。别人为了救我,连性命都快丢了,可是我却还只想着自己要活而已!
可是……可是,自私难道不是原本便是人类的天性?我并非不感激她,也并非是对她的死那么的无动于衷……,只是……在悲痛别人的生命即将消亡之前,我更迫切的想要求生!想要努力抓住活下去的机会。哪怕这机会看起来是如此的渺茫。
马上的青瓷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要倒下的一般摇摇晃晃着。她胸口被贯穿的大洞不断的向外咕噜咕噜的冒着鲜血。这会子已经不仅彻底将她一袭白衣白裙浸润的鲜红。甚至连她骑着的雪白马驹也被染上了绯红。
这个时候,对面的正红旗官兵也在玩了命的往前冲,他们比那帮反贼先行一步。故此飞奔而来的速度与距离也像是离我们更近着一些。但纵然如此,离我们最近的胤仍然与我们相距有七八步左右的距离。
青瓷已经坚持不住了。她若在此时将我松手跌落于马下。其后果,很可能是让我葬身于乱军的马蹄之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舍命救我所付出的所有代价便全部失去了意义。正在我以为必死无疑了当口,自己的身体却突然被一股强弩之末的力道猛抛了出去。青瓷以生命仅存的那一丝力气将我使劲向半空里高高抛出。自己则颓软着跌落于马下。
“啊――啊啊啊啊啊!!”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仍然不断在流血受伤的右手,只是惊叫着恐慌着,心想着这个青瓷临死了,怕是神智不清楚这才会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她这样把我用力摔出去,没等我被两军的马蹄踏成烂泥,岂非先要让我周身的骨头摔成重伤?若是头部先行着地,那可就更是糟上加糟!搞不好摔个头破血流还算是轻的,最怕的是被摔成脑浆迸裂那才叫做恐怖!
在半空中飞行的我只得死命闭紧了双眼,听天由命的等待着自己坠地那一瞬的巨大疼痛。仔细想想,与其被摔的半活不死,不如被彻底摔死或者摔晕。起码那样就算被两方人马的马蹄无情践踏,也可以死的毫无知觉一些。
但是,我终究还是走了狗屎运。
策马飞奔而来的胤骑术甚是了得,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仅在我快要坠地的一瞬之间,眼明手快的一把硬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干净利落的拖拽上了他的马背。
虽然只是横着身子趴俯在马背上。可到底还是侥幸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拣回了一条性命啊!
人真是充满古怪的生物。
刚才那样严峻的状况之下,我仍然可以以意志做为支撑极力保持着清醒。可是现在伏卧在马背上,确认自己确实已经顺利脱险的那一瞬。各种各样的疼痛,难受,疲累和痛苦就都好象一拥蜂似的,涌将上来将我彻底打爬在地。
当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喊杀声中夹杂着兵器激烈碰撞的打斗声。全都被轰然落在近旁的怒雷声所淹没的时候。
意识被拉进一片漆黑的最后一刻,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不断有力击打到我身上的骤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