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吴雨到学校后准备进校长办公室,忽听里面像是俩人在吵架。“校长,你说,他一个实习老师,为什么动手打我孙子?老师打学生对吗?”
“不对,但老师打学生总是为了学生好吧。”
“是为了学生好,但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教育啊!这要是动手重了狠了,把我家孩子给打傻了,你说,这责任谁负?是你?还是他?”
吴雨越听越明白,是人家学生家长来兴师问罪了。他坐在一棵枫树后面低着头看脚下蚂蚁从洞里进进出出。他想,做一只蚂蚁都比做一个人强,地球上,就人活的累,整天都在干什么?不是被别人骂,就是在骂别人,要么就是自寻烦恼。太累了,做人太失败,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就做一蚂蚁。
就今天的事儿,谁当学生没被老师训过打过?吴雨,他小时候挨老师打的次数还少吗?上五年级时,那天中午数学老师讲题。吴雨忘记做了。害怕老师看见,整个人吓得把练习册盖得严严实实的。老师也不是吃素食长大的,在吴雨桌前只一来回就发现了,于是伸出钳子一样的手把吴雨拽起来给了他两耳光。这时候,他吴雨就应该哭,张开大嘴哇哇哭,但他没有,却笑了,而且两滴鼻涕也不识抬举地落在练习册上。不哭也行,表明自己坚强,再流两滴鼻涕是何居心?老师就不再推辞了,伸出手又是两耳光。
吴雨心里不平衡啊,几年前自己老师抽了自己四个耳光,父母都不说找老师,可今天自己只抽了学生两耳光,还赔两个呢,学生家长就找上门了?他当初的事儿如果放在今天,父母亲指不定要把那老师给掐死呢。
吴雨把自己的遭遇和学生的遭遇对比了一下,心理已经到了失去控制的地步。他“腾”地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尘土,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去和那老头儿理论理论了。他一踏进校长办公室,里面的两人都愣住了,四只眼直勾勾地看他。
任校长直起腰说,“小伙子,你找谁,我们正谈事儿呢,先出去,等一会儿再来。”说完直给吴雨挤眉弄眼,就差没把吴雨往外推了。
吴雨没想任校长是不是给他“放电”,就直接问那老头,“我就是打你孙子的实习老师,你说吧,你想让实习老师怎么样?!”
老头儿气得都快七窍流血了,指着吴雨的鼻尖儿说,“你小子嘴别硬,我是咱们石灵县的政协委员,县长县委书记见面还要发根好烟呢,就你,也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吴雨嘴里嘀咕道,“政协委员怎么啦,政协委员还要讲理呢!”
“你说什么,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
任校长拉住老头,“别和小伙子一般见识,你看还很年轻,屁事儿不懂。不理他,咱俩说说。”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吴雨,马上要上自习了,你去教室给学生把作业辅导辅导,小心教室没人学生出事儿。”
吴雨站着没动,心想自己还没理论出什么呢,怎么能走?
任校长看来是生气了,吼道,“你去不去?实习成绩还想不想及格了?!”
吴雨就像被秋霜给打了的茄子,蔫头蔫脑地出了办公室。
“您看,我把他都训了一顿,您说说,咱能再不让步吗?您想想,您就是找到教育局,他局长能亲自下来处理这事儿吗?还不是打一个电话到学校让我处理?”任校长又是倒水又是递烟。
“但是你看见了,他刚才的态度,让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那孙子,在家他是我爷爷呢,他小子算什么东西,敢动手打他!”
“您别气坏了身体,回头我再教训他,年轻人嘛,火气大能理解,但他如果不听我的,他的实习成绩我就不给他填合格,让他拿不到毕业证,他今后也就别想找到工作了。”
老头儿似乎让步了,起身说,“好,那就这样了,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你把这事情处理好,我走了。”
任校长连忙又递上一支烟,老头也不客气,接过来架在耳朵上。
老头儿走了几步又对送他的任校长说,“最好别让那小子毕业,看他以后还张狂不张狂了。”
任佼长搀着老头儿的胳膊赔着笑脸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去找局长,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我能保证,只要你把这事儿处理好。”
任校长连连点头,一直把老头儿送出校门外才往回走,在操场拉住一学生说,“去四年级教室告诉吴老师,说我找他。”
3
“你在家呆着,我去和任校长说说。”母亲已经收拾好了一篮子鸡蛋,准备提着出门。
父亲在河沿边的菜地里浇水,那一行行的豆角和豇豆长得正旺,隔天担了一担去县城,就能有二三十元的收入。
吴雨合上《百年孤独》从屋里出来说,“别去,你去了能起什么作用?”
“那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坐在家里啊。”
“妈,你不知道,学校要修教学楼了,村长当然有权先把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