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躺下,把自己裹得就像一只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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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醒醒。”汤波推开门进来了。
吴雨在梦中正要和李斯扬举行婚礼,客人们等着他俩拜天拜地呢,多好的一个梦呀,还没有结果就结束了。
吴雨心烦意乱地坐起来,揉揉惺松的眼睛,真想抡起拳头把汤波揍一顿。“搞什么呢,没看人家正睡觉吗?”
汤波拿起床边桌子上的闹钟,送到吴雨眼前,“下午五点了,你还没睡够啊。”
吴雨睁大眼睛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真的,我都睡了一天了,这个刘龙什么时候把表放在这儿也不喊我。”他还完全醉在刚才的美梦中没有醒过来,张了张嘴耷拉下眼皮。
“嗨,吴雨,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撞见女鬼了,瞧你的样儿。”
吴雨摸出烟给了汤波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刚吸了一小口就恶心了,赶紧爬在床边“哇哇”了几声但是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也是啊,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滴水一粒米未进,能吐出东西才怪。
汤波吓坏了,轻轻地拍着吴雨的脊背。“兄弟,病了?看你脸蜡黄蜡黄的。”
吴雨把烟丢掉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话语中带着忧伤说,“何止是病,比病还要厉害,昨天晚上差点儿去见马克思了。”
汤波惊叫道,“兄弟,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回事儿啊?!
吴雨朝门口撅撅嘴。
汤波看见了那个火盆和地上的九块已经烧化的煤渣。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住,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气愤地说,“你把那些东西还不扔出去?”他就准备站起来。
吴雨拉住汤波的胳博。“别,放在那儿,让我再看几天。我命大,死不了。小时侯一次掉进粪坑里,是我妈把我拉上来的;一次冬天掉进河里是我叔把我拽上来的;上学后,一次放学在路上疯跑,差点儿被一辆消防车撞着,吓得我呆呆地站在路边,不怕你笑,当时就尿裤子上了。”他说这些时脸上带着微笑。“看,在这之前都‘死’了三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得,只见汤波的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你说的轻松,万一你昨天晚上真的就出事儿了,说不定十天半月也没人知道。杨成一年半载不会来,你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学生就不用提了。你说,是不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汤波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站起来冷冷地说,“你享你的福吧,我走了。”他走到门口时使劲踢了一下门。
“哎,哎。”吴雨下床追去,站在操场边眼看着汤波下了山喊,“今天开会杨成讲些什么?”
汤波没停,继续走。
吴雨再喊,“今天开会是什么内容?”
汤波站住回头说,“要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吴雨坐在花台上,目送着汤波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山顶又圆又大的太阳被山脊上的树枝分割成若干鲜红的小块,一点儿一点儿被山给吞没了。
2
下午放学吃了饭锅碗都没来得及洗,吴雨就去找汤波。他下了山刚到路上,迎面碰见了刘龙的姐姐——刘倩。
刘倩的长头发梳成一根辫子垂在脑后,很容易让人想到陈逸飞先生油画中的人物。她冲吴雨笑了,“吴老师,你干什么去?”
吴雨心里一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噢,那什么,刚吃了饭,天有些冷,没事儿干,去上沟转转。你……”
“我去陪外婆睡觉,这几天她总说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刘倩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露着灿烂的微笑。
吴雨小声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吴老师,你说什么?”
吴雨自感失态,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我该走了。”
路过李武家门口,吴雨不由自主地朝屋里望了望,刚巧李胜利从屋里出来,他走过去问,“李武的病好了没有?”
李胜利脸上的皮肤立刻挤在一起,随机双手捂住脸蹲下“呜呜”地哭了。
吴雨愣了,手足无措。
李胜利哭了几声停住了,抹掉眼泪和鼻涕站起来说,“我带孩子去了县上,县医院的医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我又把他带去了西安,医生说了,他得的是‘肌肉营养不良症’。这种病极为罕见,患病概率是十几万分之一。”
吴雨吓懵了,问,“能治好吗?”
李胜利紧闭眼睛摇着头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吴雨傻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挠着。可怜的孩子,才六岁,才六岁,怎么就得了这种罕见的不治之症呢?假如天上有神仙,请您行行好开开恩,吹口仙气或是赐一颗灵丹妙药,让他重新跑起来,不要让他失去奔跑的童年!
汤波坐在沙发上,似乎知道吴雨今天下午要大驾光临,因此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放好一瓶酒、一盒烟和两袋瓜子。
吴雨进了汤波的办公室坐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只几口办公室里便烟雾缭绕了,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