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大雨。
雨声淅沥里,水珠由破庙的斜檐串泻下来,在温铭面前织出一面活动的水,雨水带来的清寒,使他灵台一片清爽,就像这片森林的超然于尘俗之上。
雨点打在泥上、植物上、水珠溅飞,每一个景象,都似包含着某一种不能形容的真理。
平静的女音在他身后淡淡地道:“你有伤在身,稍一不慎着了凉,于你虚弱的身体,并无好处。”
温铭眼光由下往上移,跨过了庙墙顶的绿瓦,送往山雨蒙蒙的深远里,半响,对身后的白衣女子,淡淡道:“你不也是一样吗?”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袍,披肩的黑色长发束成一缕,中间夹杂了不少银丝,仿佛经历了许多风霜,原本带着儒雅之气的俊俏脸庞变得硬朗起来,显得凌角分明。尤其是左边脸上的银色面具下,那狰狞的烙印更加刺痛了白凌的心。
白凌眼帘下垂,道:“你比以前变了许多。”
温铭虽没有回头,却可以想象到白凌清丽的俏脸。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没有意思的问题从来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没有问我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死而复生?为何会跟梅花的人在一起?为何拥有一身的武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她都没有开口问过。
“温铭!”
温铭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你还过得好吗?”他心中想着的却是她究竟在这些年来有否挂念着他?
白凌柔声道:“嗯,还好,你呢?”
温铭蓦地转身,凝视她道:“过去已经不重要了。之前没想过在这里碰上你,更加没想到你落入梅花手里……本来我已经打算把你从宫里救出来后,就离开这块地方,想不到……”
白凌从他眼中看到对自己的紧张,心里没有来一阵难以言明的喜悦。
温铭倏地省觉到自己的太紧张,退后垂手道:“不好意思。”
白凌若无其事地道:“你是关心我的安危,这这没什么不好意思,上次不是你把我从画魔手上救出来吗?让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画魔?”
“就是那个瞎老头。”
接着又道:“这个……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但为何没有出来跟我……我意思是……跟我说再见。”
白凌的声音越说越低,断断续续,这跟她一贯的冰冷有所不同。
温铭似有所觉,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环目四顾这处于林中的破庙小院,清清寂寂,竟然走神了。
白凌微嗔道:“温铭!”
温铭讶然望向她。
她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清丽挺拔的秀眉、明亮的眼神,和似乎从未经过情绪波动的容颜,这令人联想起一张没有人曾书写染污过的美丽雪白的纸张,她那身素色的白衣,更突出了她不染俗尘的超然气质。
像现在这种微嗔的神态,温铭还是这些日来首次看到。
白凌急忙低头道:“没事了,当我没问过吧。”她心里暗暗掩下那种有别于平时的紧张。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