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冷月寂无声,一院梅香如梦般溶溶泻了进来,尹屏站立窗台前,伸了个懒腰,“好香的花,无霄倒会享受,对了,吩咐厨房,明日送点梅花饼过来,这么香的花不尝尝倒可惜了。”
影奴连忙应了声。
——
这个人在岔开话题吗?
“尹屏,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嘛,怎么能就这样出来了呢,你到底是出来干嘛的?”若瞪过去,也看出他方才竟是逗自己玩,不由得暗生闷气,怎么遇到的竟是一个两个都爱戏弄人的家伙啊,真是可恶!!
“接到庄主大人的命令,所以出公务来了,反正我在庄内也整日无事,不若随你们出来一趟游玩吧。”尹屏嘻嘻笑道,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看得若更是气闷,见他脸色不愉,尹屏更笑得开怀,“不然,你房里那堆书从何而来呢?”
若横了他一眼,把案上的热茶拿起来喝得见底才放下,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在此谢过了,多蒙好意千里迢迢把书带来,我就去看看吧。”向前走了几步,还不到门口,又回头,“寒,你也早点休息吧,既然某个人说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你也无需忙成这样,明日我们去寻个好玩的地方轻松一下。”
难得来到这,自然该四处游玩,但之前寒一直都没空陪他出游,今日虽落了点小雨,途中有所意外,但是风景如此清雅,怎也值得一看。况且,老是被迫禁足真真闷死他了。
“明日你不是应允了楚姑娘陪她去香山吗?”
“啊——”寒看他讶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摇头,“你先去睡吧,今日已是很疲倦了,明日还要爬山,早点休息吧。”
若吐吐舌头,虽云自己一向是健康宝宝,根本不需吃药,但是却也知道那指的是自己李若的那副身躯,现在云若兮这个身子的确是虚弱,今日根本没做什么运动,却早已觉得浑身酸痛不堪。瞥一眼一直皱眉看着自己的人,略为心虚,连忙转身走开,随侍的剑奴急忙跟了上去。
“夜已深,那庄主大人还请早点安歇吧,属下告辞了。”转身,抬步,尹屏微微一笑,正欲离开。
寒定定的看着他,冷容一正,一字一字问,“为什么你方才没有说出云若兮与叶之间的事?而且在言语中更是对他只字不提?”
“若兮公子——呃,之前的若兮公子是之前庄主的一个娈童罢了。”影奴立于一旁,半天见尹屏没有答话,皱起眉,心里开始带了几分的讶然。难道有什么事是连他也不知晓的吗?
尹屏满脸堆笑,“影奴,你先行回房,夜深,便早些安歇吧。”影奴闻他此言,点头,行了个礼便离去,看来那必定是件隐事,只是——心下暗暗担忧,可千万不要是件痛苦的事,否则,对现下的若兮公子便太残忍了,那个单纯善良的人,他决不容忍有任何人去伤害他!
房内此刻只剩他二人,尹屏伸手,锁好房门,回身,双眸在那一瞬间黯淡到了极点。
然后,开口,“你能应允我一件事吗?”
“什么?”
“无论你听到什么,绝对不能告诉现在的云若兮。”
寒一怔,他方才似乎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痛,即使是刚才诉说那段不堪的往事也不曾露出此等急欲掩藏却又如此清晰的痛楚,难道方才的故事竟有几分不实?而那点不实竟又与若——不,云若兮有关?
心下大讶,仍点头。
“云若兮是夕秋的大哥。”缓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感叹,寒大惊,正欲说什么,尹屏微微摆手,示意他一切等自己说完再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思虑什么,回忆什么,半晌才缓缓叙道。
“在我们这里,卖儿养家糊口之事本属平常。虽是一母同胞,却不定是卖到同一地方,有相同的经历。夕秋在这样的情况下已是属很幸运了,而他的兄长却被卖到一家极其残暴的人家做小童,自小受尽各种毒打,欺凌,所以身子才会这样虚弱。”微微睁眼瞥了瞥脸色一下惨白的人,暗叹口气,继续把往事一一道来,“后来,也是他命里有幸,那主人暴病而死,而家奴也被四处遣散,而后,他遇到一个极善的大夫,不仅尽力为他治理伤口还收他为义子。那大夫也算是大户人家,只可惜,一场瘟疫从天而降,他劳心劳力去照料染病之人时自己竟也——不多时,撒手人寰,独留下若兮一人。然后,或许是天意吧,某次出游,夕秋与云他无意碰面了,虽是多年不见的兄弟,但是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了。一个是意兴风发的弟弟,一个是饱受磨难的兄长,十年的时间竟也把同胞之情抹没几分——他们相遇会有何结果呢,我不敢妄下断言。我只知道一事,在夕秋死前那日,曾与他见面,而且二人还有所争执。”
“你是说,夕秋是他与叶无意逼死的?”寒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下去,之前也曾对往事做过几番猜测,却万万没能料到事情的真相竟如此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