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明白已成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即便要退也毫无退路,平时诺大的客厅挤满了人,院外全是弩手劲弓,平素里巡逻的白家侍卫早已不知去向,怕是遭到毒手了,一时间惊恐万分。
若此刻也是有些惊愕,虽然知道在寒的身旁不虞有生命危险,然蓦然见到如此巨变也是有些凛然——微垂了眸,手紧紧握着寒的手,心下有几分明了,他们不过是适逢其会落入了别人的变天计划中了,不知白若水在此扮演什么角色呢?
寒只是放下杯子,略调了调姿势把若护在身后,虽然一场血战在所难免,然护好若的安危自是无妨,况且影奴剑奴也在身旁,幸而何棱轩机敏,并不曾带青蔻来,如此要护的人也少了些,自然就更稳当了。影奴剑奴二人早就知机的暗自提防手握紧腰际长剑,双目定神,厅内旁人虽多,血渍怕是免不了少的了,但只要护好身后的两个人,别人如何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此刻,若暗暗朝弦语方向微看过去,生怕一时顾及不到他而受到危险,一瞥,微笑,倩儿已把身影挡在他身前,看来短期内是无妨了——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白府以机巧着称,尤其白若水更是师承闻名天下的天机老人,庄内自然布局另有一番奇特处,如非白霍带人进来,怕是不得容易攻击,看来还是千防百防家贼最是难防。
室内一片静寂,突然铁甲卫队那边一阵骚动,厅内围困之人面露喜色,以为是有人前来援助,又是欣喜又是担心,如此铁围,只怕白搭了性命。原本闭目的白若水也睁开眼来,掩不住好奇心望向门口处。
他虽然知道白霍居心叵测,庄内近日有所大乱,却不曾料到他竟如此胆大,竟然和官府勾结一起来对付整个江浙的商家。原本官府就对他们一直虎视眈眈,只是不得入手,如今可真的是得来不费工夫,面对如此困境,他知一时片刻是想不到好办法来,再拖些时间情况更为危险,却也无可奈何。
幸而叶笙寒比他想象中更有能力,竟然不受如此剧毒所制,但官府突来插一手,他武功再高也是有限,与如此多的弩弓对峙,怎能逃离出去呢?
只见远方一个白衣身影翩然而至,张骢脸色一冷,如此森严重围竟然有人闯了进来,自然微怒,生怕情况有变,忙吩咐弩手出手,一阵箭雨过后,白衣人身受微伤双手剑光凌然划出一个防卫圈子,硬是闯进了大厅。他匆忙闯进,直直奔向寒,一跪,“属下无知,泄露消息,竟累得主上陷入险地,请主上降罪。”
这瞬间铁甲里一张温雅的脸孔在众人不曾会意的时刻现了几分愁容,并朝张骢方向作了个手势。张骢脸色微变,变换一个手势,弩手们忙停了下来,张弓并不射箭。
若定睛一看竟然是柳无霄,虽不辨他话里是何意思,但也不肯见他跪在此,忙伸手拉起他,“有事好好说话就行,不要这样。”
寒微微一叹,“此事不能怪你。”他其实也并无过错,不过是和某人讲话的时候不小心漏了些口风,毕竟在有心人的算计下,一时的口误也是在所难免的,原本想要瞒住他此行,但他不知何故竟又跟随了来——目光一凛,知道柳无霄必定有所发现,不然不会此刻出现,正待说什么,柳无霄已是朝寒行了一个大礼,缓缓站立,“属下犯下如此大罪,自当领罚,如今累及主上困于险境,待我先做些弥补再到冷月堂请罪。”
言毕,转身朝铁甲方向冷然道,“逍遥王爷,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谈。”若一惊,只见人群中缓缓分开一条路,虽是常服却掩饰不了容颜如玉,正是众人熟悉无比的轩辕蒲,步履轻然走了过来,微微苦笑:
“柳掌柜的好眼力。”
被喝破来历,他也只能走出来,况且此事确实他所计谋,虽然若在此,被看到这一幕难免有些尴尬,然,毕竟是算计多时,怎肯错过时机。他知道柳无霄的身份特殊,自然不敢与他为难,虽有些苦涩,然还是走了出来。
柳无霄静静的凝视了他半日,才开口,“我只问你一件事,他可知道。”
这个他是谁,双方均明白,却又不得明白的开口说出来,轩辕蒲一震,勉强道,“他自然是不清楚,不过是我所算计。”心里一凛,他的此番说话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吗?才会如此问,尤其是柳无霄脸上的那抹冷然,更是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事已至此,你还要骗我,好——好——好——”柳无霄仰天长笑,笑意里掩藏不住无尽的凄苦,三个好字不曾说完,深吸一口气,身影一幻,身形如行云流水,丝毫不顾身上招呼而至的刀剑拳风,直过几层铁甲弩手,几个亲兵护卫,来到轩辕蒲的身前。
一招得手并不理会身上的累累伤痕,掌中清风剑搁在轩辕蒲颈上,背靠院内大树,嘴角鲜血不断溢出——饶是他身法再快,行为再疾,最后身上还是受到三道凌厉掌风所伤,此刻已是腑内重伤若不是靠身后大树所支持怕是要倒在地上了。
蓦然,那瞬间——
“无霄——危险——”若惊恐的发出警告,柳无霄却是神色不改,一个旋身硬是用后背承受了几道疾箭,手上清风微动,在轩辕蒲的颈上割开一道极细的伤口,一丝嫣红缓缓流出,怵目至极。
寒双瞳紧缩,不发一言,上前一步,平推一掌,看似随手一击,带起的掌风劲道却把适才伤到柳无霄的几名弩手震得往后抛跌,气血翻腾,再无攻击之力,随即仰天而立,并不把众人惊骇的目光放在眼里。
“柳无霄,你——”轩辕蒲不免有些恼怒。
“请下令吧!”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