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看了半日,人影车影马影无踪才转了过来,剑看得分明,那深邃的眸色越发暗了些,心下有些发颤,提了胆上前小心说了句,“主人,表小姐那头你看让弦语过去如何?”
按原定计划,也该是时候入京了,公子那头有人护着出不了事,弦语之前不在计划内,只在护的人当中,如今算是多出来,既然寒有意栽培他,便想着放到安全地方去。楚家也算家族庞大了,地方还是有的,而且近日看来,人也算机灵了不少,再好好看几日便更好了。
寒看了他一眼,摇头,“不必,下午我过去那边,他与我同去。庄里如今是谁看着?”
剑奴愣了愣,现在过去?可时间上——看来表小姐那番话主人还是入了心,不然也不会想着这么快过去接人,也罢,早些安心也好,免得主人心里郁结,以主人的本事,一个山谷算得了什么。
“是墨弈。”
庄里的一个岁幼少年,但能力不错,仅是十二就能掌事,虽然待人处事上稍显不足到底谋事战略上不错,只要多些教导就行了。寒微点头,漫步走回去。
看来庄内挑后续人也很有眼色,那么,以后就不用太担心了。
起初还曾为此起过担忧,毕竟是接了别人的身躯,自也承了他的事,接过他的担子,有些事越是豪门越多讲究,好在落月山庄富豪过数世纪比不得那些暴发户,自有立世的一套本事,也好在当年曾发生过惨剧才有如此开明的今日。
一切都幸好。
走回去,把剩下的事作了番交待,又细细理了会相关事宜,大事计谋早就定好的了,如今并不需担心,不过是细节方面加了些改动而已。
傍晚,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悄悄出了城,墙角,立即飞起一只褐色鸽子。
同时,河道边,画舫悠悠伴着弦歌觥筹滑向锦灯处,水面飞快掠过一丝涟漪,岸边侠客身影一起一落,极快无人发觉竟换了人行。
——
夜色灯灿烂,幽静的室内,熏香淡淡。
青岚端了杯参茶进来,放在桌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若兮翻过一页,头不抬,伸手拿过杯子,抿一口,又放下,又翻一页。“你有话只管说就是了,你也知道我脾气的。”
迟疑了一下,一旁的小厮耿儿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吃过的点心杯子放到一边的盘子上收拾着,眼神丝毫没有变化,青岚又瞥了他一眼才开口,“若兮公子今夜又吐了血,那药到底还是要喝几日?”
若兮抬头淡淡看一眼窗外扶疏摇摆,又低下头来,无所谓道,“我哪里知道,大夫是你们请来的,药也是你们端来的,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担心起来了。”言罢一笑摇头,捏着书上一页似思忖也似无聊抖了抖,回头,却看到青岚白了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了头。
“对了,王爷今夜还过来么?”
“这——奴婢不知,可要去问问?”
“嗯,问问吧,还有拿点药过来——我自己擦。”
“是。”青岚微微叹口气,转身从雕花柜子里拿了膏药放在桌上,又抬眼看看默然站在一旁的耿儿,才出去。
出去问完,正想推门入内,隔着薄薄的门板,隐隐听到浅浅呻吟与低语:
“疼吗?”
“……还好……没事……”
“对不起……”
慢慢的离开,身躯微软,滑下墙影,自己王爷的事跟随了这么久如何不清楚呢,虽然他是喜欢若兮公子,也花了不少心思,但毕竟——终究是让若兮公子受了伤,她收拾的时候若兮公子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了,然那片狼藉到底还是——遥望月色如勾,一滴冰冷的水珠,慢慢的,慢慢的,滑落地上。
瞬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