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迷宫,亦幻亦真。
所有的记忆,都汇聚在这里化作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如果在这里被一把刀刺中,或许真的会死。
每个人进入这里都会看到不同的场景,而这些场景是由梦一般的随机组成的。它能直接联通人的记忆,记忆的东西随意组合,用空间结界的能量激发,便成了这介于虚实之间的虚拟空间。
三年前,国际刑警曾在亚马逊热带雨林进行过一次围剿军火大鳄的行动。苏阙记忆中的东西,再加上藤对于热带雨林的了解,揉合出了这个像是亚马逊雨林,但是又有些小小不同的领域。
于是,苏阙发现自己——迷路了。没有任何装备,就这样迷失在这危险密布的丛林中。
一阵踩动树叶的窸窣声传来,隐隐有钢铁摩擦帆布的声响。
带着装备的人——
苏阙刚想出去找,忽然停住了脚步,往后一闪,让自己隐身于灌木丛浓密的阴影中。一只蛇从他脚边划过,缓缓游进乔木的树洞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灌木的缝隙里,苏阙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场景。那是三年前遇到的那群人,那些火力强劲的极品装备差点让他长眠在热带雨林。那时边际背着他,连拉带拽的把他弄到树上,然后自己一个人干掉了对方一个小队。
那次之后,他对自己彻底失去自信。
虽然之后的特训成绩为优,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队友——边际。
也许有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别人觉得心理不平衡。天才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真的,他承认——边际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无论是搏杀或者侦缉。不过他不会亲口对边际说,因为他还要保持那一点可笑的自尊。那早已经在亚马逊雨林被打击的灰飞烟灭的自尊。
相似的场景带出了旧日的阴影,身上陈年的旧伤甚至开始隐隐作痛。这是什么地方,似乎专门勾起心伤,他看到的这些不知是偶然,还是某人刻意的安排?
那几个人已经走了,消失在密林的深处,苏阙却完全坠落在心理的暗影中。
“如果是他,一定会把这几个人做掉的。”苏阙抓起一把地上潮湿的泥土,低低叹道,“可是我,却只能躲在这里。”
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难道唯一的洗雪耻辱的机会也让它从自己身边悄悄溜走吗?
“是男人,站起来!”父亲儿时的教导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那年他九岁,和父亲对打,被毫不客气的踢翻在地。
深吸了口气,他轻轻的拨开灌木丛站了起来。头顶上是雨林那永远看不到日光的绿色穹顶。潮热的气流搞的人发昏,趁着对方还没有走远,他用那被边际笑称为狗鼻子的超敏嗅觉追踪了下去。
绕过一丛丛灌木,拨开挡在路上的藤萝,踩着随时会爬出蛇的落叶,他就这样追了下去……
可是还是——
“追丢了……”站在水流湍急的小溪旁,苏阙四处逡巡着。足迹在这里消失,周围没有人经过的迹象,除非他们是钻到这条河里去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苏阙皱着眉头,有种危机逐渐临近的感觉。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土语的欢呼声接连而至,苏阙成了被抓到的猎物。
这些人浑身上下只围着一张兽皮,用蝙蝠的骨头在鼻子上穿洞,脖子上悬挂着动物牙齿穿成的项链,举着石器时代的长矛嗷嗷乱叫。连网住他的罗网,都是用某种藤类植物的皮编成的。
这难道是土著居民?
但刚才的那群士兵呢?难道也是被这些人抓走的?被土著人绑在树干上抬着回去的途中,他脑子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想法。
希望这次,别是遇到食人族就好。他暗自祈祷着。
穿过几丛荆棘灌木,一条棕色的小路逐渐呈现在眼前。土壤是肥沃的落叶积土,但是小路上去却没有任何昆虫。扭了扭已经酸麻的脖子,苏阙刚好看到队伍的最后一个土人,把一些奇怪的粉末洒在小路上。接着,一些小昆虫迅速附到了路上。苏阙认出了那是一种毒虫,咬了人后会又痛又痒,严重的还会昏迷不醒。他们的措施看来是为了防止别人走上这条路。想到这里,他越发的好奇,这路到底通向哪里呢?
乔木渐渐变得疏离,有风吹过,带着一缕清爽的气息。不远处应该有一处空旷地带。
这时,队伍停下了。
“拉——多拉希——斯兰洛——”随着带队的土人吼出那一串长长的调子,一个祭祀装扮的人跑到队伍前面,挥舞着一只镶着动物头骨的藤杖疯狂的又唱又跳。
“啊……”苏阙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原始人还真是虔诚的可怕。看着又蹦又跳的祭祀,他开始佩服起他的敬业来,那种角度,身体旋转起来应该很费力吧。咦,他刚才的那个动作是怎么做的,好奇怪的扭曲……
“唔——哇唔——哇唔——”祭祀的动作停了,手中的藤杖指向天空,身体僵挺成一根棍状,嘴里开始高声唱着奇怪的音节,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
一股旋风拔地而起,范围迅速扩大,周围的乔木剧烈的摇晃着。苏阙的脸被沙石刮得生疼。而在旋风中央,透过旋转的砂石,他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似乎是一个洞穴的形状。
祭祀的语气尖利决断,旋风戛然而止,空中被风卷起的砂石稀里哗啦地落到了地上。苏阙看见,在祭祀的身边那个深不见底的,的确是洞穴。
“该——门——”领头的土人大叫着。接着,苏阙被抬过去了,正好被悬放在洞穴上面。转头看去,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祭祀呼叫着,接着对着洞穴跪拜,全部土人呼唤着一个名字。然后,抬着苏阙的两个人站起来,割断了绑着他的绳索。
他就向着深深的洞穴这么自由落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