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奇怪。此人逼我吃光我吃不下的东西,不就是为了他的那一点点钱么?如此吝啬的一个人,居然听到我的话没有跳起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哼了一声,故意又说:“你没零钱吗?竟拿了张那么大的。那位大爷倒是非要把钱找给我,但毕竟不是我的钱,所以我也不敢拿啊。”
“唔。”勖黎天还是只应了一声。
我真有些纳闷了,盯着他看了又看,心中奇怪不已。
“你真的不要回家?”勖黎天忽然又问了一句。
“不要!”我赌气地说:“刚才不是给你说了一个地址吗?你把我送到那就行了。”
“朋友?”勖黎天问。
我点点头。
车在三洞口停下了。我走下来,向着勖黎天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开。
“等等。”勖黎天忽然道。
我疑惑地转过身来,却发现他弯腰在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向我走来。待得他走进,在黯淡的路灯下,我才发现,他的手里,竟然拿着一片枯掉的银杏树叶。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他右眉骨上那颗痣像蓝宝石一般地闪耀着。
“今天你很古怪呢,”他用手捻着那片叶子:“哭哭泣泣的。我不过就是强迫你多吃了一些东西,你本来身材就长得那样,多吃一点怎么了,至于吗?”
我气不打一处:“我什么时候哭哭泣泣了?”心里却有些心虚。在勖黎天的车里,我不只一次地悄悄掉泪。那些眼泪,根本无法控制。我只有打开车窗,让风吹走它们。没想到,这些居然也会被他看见。
“哼!”勖黎天把嘴角拉得又弯又长,充满同情地看着我:“不说了。我走了。”他把那枚银杏树叶放在我的头上:“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些掉落的银杏叶吗?”他冷冷地俯视着我:“因为它们从不把伤口变成悲伤裸露在外面,即使枯萎了,也一样美丽。”
我愣住了。许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在阳光下举着一片美丽的树叶,对我说过:“看,它多美。”他成功地用一片树叶的美丽,止住了我的满面泪水。
情不自禁中,我对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喊:“你以前,是不是在江水巷住过?”
勖黎天愣了一下,他疑惑地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江水巷?”
那颗相同的蓝痣应该就表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吧?可是,从勖黎天此时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对这个地名很陌生。
“帅哥!”这声音猛然劈空而来,还真把我和勖黎天都给吓了一大跳。
我猛拍胸口,朝着那个狂奔而至的窈窕淑影吼道:“你是不是嫌我心脏还伤得不够厉害,非要把我给吓出心脏病不可?”
杨若一头慵懒的鸡窝式长发,再加身上印着一只猪的幼稚睡裙,一看就是睡到半途从床上直接跳下来的。神智迷糊中竟拉上了勖黎天的手,一边直吼道:“帅哥~,你要和我共度春宵也得早点打声招呼不是,睡到半途你跟我说你要来,不是纯粹就要让我兴奋过度睡不成觉吗?你说有你这样做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