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奔进甬道,本离洞口只得十数步之距。但不知怎的,刚往前行,甬道竟分出了七条岔道,且每一条都与原来的甬道一般无二。他心下甚异,暗道:“这绿浮洞我已进出好几回,中途明明没有岔道,怎会变成了这样?莫非是溪宁刚才所布玄法的缘故?”他心里虽疑,脚下却未曾慢下,拣了正中央的甬道奔入。
可当他奔去之后才发现,眼前所行的甬道竟是蜿蜒盘曲迷离万变。或似长蛇匐行,或似螺旋迂回,倒似没有尽头一般。他行速甚快,奔得一阵,自思足有百里之遥,却仍未至洞口。回头看时,见溪宁等人也没有追来。却不知她们是否另在一边行法?
又前行好一阵子,洞壁上的莹光已越来越明,而前边的白雾也越来越浓。忽听得睦婷的声音竟自前面传来,只听她道:“师姐他又回来了,这次再不轻饶他。”雪城心里一奇,面前玄光一闪,原来自己顺着甬道竟又返回了洞内。
溪宁等三人见他回来,同时抢上前来。雪城哪等她们近身,早回头转入另一条甬道。只听溪宁在后面叫道:“我早在前面伏下了寸距千里幻径之法,你出不去的。”
果不其然,雪城连试几次皆是如此。寻思:“邙侯那日以天柱地台尚困不住我,难道这点小小的障眼法便难倒了我?只是我若全力突围,这大好洞府却难保住,伤了她们更是不妥。”便在幻径中朗声说道:“溪宁,我劝你最好将禁法撤了。我不识得其中的玄机,只有狠下重手破你禁法,到时候只怕连你整座山都掀了,岂不是可惜?”
溪宁知他这话不假,那日大战连诸位师长都被他所伤,更何况是自己?但若撤了禁法,更难留他半步。一时间心里矛盾不断,竟无言以对。最柳见她面上颇有惶惶之色,便道:“师姐不必信他。谅他也没有这等能耐?”睦婷道:“连邙侯长老都被他砍成两段。”最柳道:“砍人容易,要将整座山都掀了那得多大法力?”
雪城略等片刻,见溪宁不肯撤去禁法,只得强行突破了。正待他准备动手之际,适才那个细小的声音又在他耳畔说道:“你只结成一堵冰壁封了甬道,我接你出去。”雪城心中暗喜,依言而行,寒气外溢,凝成一堵两尺多厚的冰壁,将自己所在甬道封得严严实实。
雪城所处幻径虽是七条,又有千里之境,但在外面看来仍是原来的甬道而已。此刻冰壁一起,挡住了溪宁等人的视线。洞外忽地飞来一只白色巨手,五指张开足有丈许之巨,一把捏住雪城的身子,便往洞外飞去。待溪宁等三人连用青炫碧雷和沧魔剑将冰壁击碎,甬道中哪里还有雪城的身影?
那白色巨手带着雪城出了玄都,穿出镜海,极速往西而去。转眼工夫已至三千里外,于中洲景云岭一带才落下。巨手松开雪城便即隐去。雪城环顾四周,见此地竟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半空中犹带无数残魂怨气,有的甚现凶戾之相,端得邪呼寻常。他自幼流落魔胎岛,常年与逆天都群邪相处。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到底是何人救了自己,为何又把自己带到此处?却着实猜想不透。他本疑是皇明玉,但又想到皇明玉那样超卓的人物,怎会把自己带到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他生性好洁,看不惯附近一片泥污之景,即刻便要飞走。忽听身后有人咯咯一笑,回头看去,正是绮芝和皇明玉从一片浊气中显出身来。绮芝笑道:“你可真笨,亏得你连邙侯长老都伤成那样,怎么连溪宁师姐一个小小的把戏都识不破?”
雪城见是他们,心里自然有了底,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皇明玉道:“这里是中洲景云岭一带,你或许从未来过。这里以前并不是现在你所看到的样子。数月前这附近的幽穴爆发,冥府枉死之气外泻,方圆百里之域尽皆成死泽。我有些要紧的话要和你说,因这里晦气混杂,外界不易透视,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
雪城道:“我也有些事想问你。”
皇明玉知他心意,便道:“你想问我关于你父亲的事情。这件事说来话长,其中更有许多禁忌的话,若现在让你知道了,对你而言未必是好事。”
雪城道:“我记得你说过,我长得像我父亲。而且灵封天尊和扬晚也曾这么说过。虽然我父亲战死的时候我还年幼,但他的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说到这里,皇明玉接口道:“其实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但是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你目前所面临的是什么?当务之急又是什么?难道你想带着沉重郁闷或是忿忿不平的心情去面对这些?”
他连问三句,雪城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听他道:“你们逆天都号称群邪集聚,自三巨头以下尚有五魔枭、五灵邪、七阴煞、九命罗众等等。但是据我所知,除了三大巨头外,其余的全是乌合之众。若不是靠着岛外的天堑,焉能撑到今日?而天界此次征伐魔胎岛,齐集天界各方势力。以法都圣御司御都大人为首的战都九城正规军,以黄金城衡公爵为首的北空战团,还有玄、灵二都,青、白二教的数千弟子。以及天王祠的七王二后和五色执旗法众。魔胎岛天堑已失,你们凭什么和天界众军较量?”
雪城听他夸耀天界众军势盛,冷冷道:“你同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向你投诚?”绮芝插道:“笨蛋,我师父要你投诚作什么?他是替你们想办法呢。”雪城听她这么说倒大感意外。又听皇明玉接着说道:“我想了好几天,替你们想了几个办法。但都不是十分可靠。现下我指点你去找四个隐匿世间的魔头。你若能请得动他们相助魔胎岛,那么事情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