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弦见他动怒,忙道:“大师,我们尚有要事在身。你也看见了,我们有位同伴身中剧毒,要立即赶往沙神殿,求老神主救治。不敢多事耽搁,这就告辞了。”随即朝众人使一眼色。雪城因绮芝毒未尽除的缘故,心里本急,早就想走了。只是深感这老人很不简单,要时刻提防着他,这才暂且静观其变。此时鸣弦作辞,虽甚合他心意,他却不信老人会轻易答应。
岂知那老人闻言只连连叹道:“唉,可惜啊,可惜,都是一群没有口福的家伙。本想好东西大家分享,既然你们不领情,我也不勉强,你们走吧,我一个人还可多喝些呢。”说罢将碗放到嘴边,略略饮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口气,又再细饮。
雪城见他不再理会众人,大感意外,与鸣弦对望一眼,心道:“总不会如此轻易就放我们离去?莫非他真无半点坏心?只怕另有暗伏在侧,须得提高警惕。”
当下众人御空向北疾行。乌赖斯同云河在前,冰姬、鸣弦居中,独雪城一人因警惕那老人再使诈,竟怀抱绮芝背朝众人倒行。直到百里之外,仍未见老人有任何动静,雪城尚不放心。鸣弦见他辛苦,劝道:“已经飞出这么远了。那老人既然说不勉强我们,我看他未必会再叫住我们。”
雪城道:“那倒未必,适才我们离他足有数千里远,他都能将我们招至身前,何况现在才飞出多远?这老人法力之高,直是前所未见。”
鸣弦道:“他自称与西方教主有些渊源,必定不是寻常人物。说实话,像他那样于数千里外能将人摄至跟前,这等法力我也是前所未见。”冰姬闻说,便笑道:“如此说来,难道他比那位传你恒河神光,要你为她办三件难事的神秘女子更厉害吗?”
鸣弦道:“这些天连番劳碌,你不提起我竟把她忘了。她到底会是谁呢?她自从传我那道恒河神光之后,便再也未曾出现过。若论她的法力,那才真是我生平所见之最。她让我做那三件难事,当时曾说于我复仇有些益助,现在看来却不完全是那么回事。我竟是被他利用了一般,也不知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冰姬笑道:“不论怎样,她总是救过你一回。否则到现在你还在傅帝陵里沉睡,而我还被封在寒夜冰焰灯里,不知哪天才能够出来。”
鸣弦道:“单只这样我就应该感谢她了,要不然我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认识你。”冰姬温言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当时心里就想,说不定哪天你会放我出来。”
他二人正旁若无人地谈起当初相遇时的情景,乌赖斯忽然回头道:“你两个先别那么缠绵,我且问一句,你们可知道沙神殿在什么地方?我们如今该往哪个方向飞?。”经他这一问,众人俱怔住了。适才大家只顾着提防,一路朝北疾行。并未想到先前是由悬钟老人,用百灵之光载着众人前往沙神殿,现下百灵之光既去,却该如何前往?
雪城见众人俱都无言,急问道:“难道你们都不知晓沙神殿在什么地方?”鸣弦道:“我们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地方。西荒原又这么大,若不知道方位,短时间内如何找得到?”云河道:“这都怪刚才那位老伯,若不是他把我们从百灵之光里面截下,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
乌赖斯道:“幸好绮芝体内之毒已去了大半,雪城又一直为他注灵续命,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我们不妨回去问问刚才那老人。他既然在西荒原住了这许多年,兴许知道沙神殿在什么地方。便不知道,凭他的法力,或可能将绮芝所余下的瘴毒去净。”
鸣弦一想,果觉有些道理,也说道:“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倒也不像妖邪一流,大家谨慎些就是了。”
雪城咬牙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这次绮芝若有个意外,我绝饶不了他。”说罢,疾飞而回。鸣弦自见到雪城后,就总觉他神情、言语都过于冷淡。此时忽见他有了怒色,因怕他卤莽行事,冲撞了老人,反为不妙。忙招呼众人赶紧追上去。
到了平顶独峰之前,鸣弦等人尚未开言,那老人已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回来。是不是忘不了我这仙茶的香味?试想八百多日才煮得这么一小锅,也算得是稀世奇珍了。也是你们的造化,来来来,都过来吧,人人有份,连那半死不活的小姑娘也算上一份。”
雪城见他一副悠然自乐的神情,言语中更似暗带讥讽。心里无明之火大盛,左腿凝寒,向前一钩。鸣弦刚喊得一句“不可”,他已划出一股白寒之气向老人袭去。
老人见状,眯成一道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只“哦”了一声,用扇火的破竹扇轻轻一扇。一阵劲风涌出,立将白寒之气化于无形。老人沉声道:“已经说了人人有份,你又抢什么?”
雪城只道他是故意戏弄,心下更气。鸣弦见他这般,惟恐他再造次,忙抢着解释了来意。并道:“大师,这事始终也因你无心而起。你若有办法救得我们同伴,我们自然感谢你,便不能够,也请告诉我们沙神殿的方位。”
老人听他说完,抬起头来,用手托着下巴,说道:“原来是这样,竟不是为了我的好茶。一群冒失的家伙,冒冒失失地去,又冒冒失失地来。既然是草婪婆的万年毒瘴,能支持这么久也算难得。至于沙神殿,我在西荒原住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鸣弦听他推说不知道,又问他:“大师法力高深,可有办法除去这万年瘴毒?”老人道:“要除去草婪婆的瘴毒谈何容易?不过,我知道在荇荇洲有一种濂叶草是解毒圣草。只要觅得一株,定能将她体内之毒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