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听他所言也不无道理,况且即便再紧追而去,他也必要从中阻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暂且作罢,飞回绮芝那边。役玄将他劝回,叹了口气,又遥对雪后道:“雪后,你跟我回去吧,我已向祠皇力保,以前的种种既往不咎。”
雪后道:“老天师请回吧,我雪莉从此与天王祠再无瓜葛。天王祠若要用强,雪莉只有死拼到底。”役玄道:“你又何苦如此,现下天王祠正是用人之际,你再一走七王二后还剩下几个?”
雪后道:“天王祠早就变了,当年我加入天王祠之时,我们七王二后三母一老,齐心协力荡尽天下诸魔,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如今呢,小人当道,陷害忠良,整个天王祠被搅得一片乌烟瘴气。祠皇一心要壮大天王祠,与法都、灵玄二都比肩,可行事却独断独行,不择手段,倒行逆施,凡事都以武力解决。结果落得个专横霸道的骂名。乌鸦天王叛了,护镜天王被你们害死了,听闻棱迦王最近也无故失踪了,我跟你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即便祠皇不为难我,难道那等奸佞小人会放过我?我早已心灰意冷,老天师你向来待我不错,任我自去罢。”
役玄未等他说完已连连叹气,深感天王祠果如她所言变得混乱不堪,摇头叹道:“既失人心,强留无用,你自己保重了。”遂化做一股黄烟远去了。
这时扬晚、信隐等人已从溪宁口中知悉事情经过。尚橘婆取出千年奇蚌灵珠粉,命刑荟雨速与负伤的弟子涂上。这时雪城也不同众人言语,招呼了绮芝就欲离去。刑荟雨冷冷笑道:“这便想走了,天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情?你两个私自逃离旋光之境,正要拿你们回去处置。”
绮芝道:“今日我们若不来,你们早就百死无生了。早知你们这样恩将仇报,我们断不会为你们出手。”
扬晚道:“雪城你跟我们回去罢,我们绝不为难你,一切等我师父回来再做打算。你可知这几天溪宁为你受了多少责罚?”雪城心下稍感歉疚,向溪宁望去,但见她眼中却满是感激自己的神情。只得淡然道:“灵封天尊还没回来吗?难道她一天不会来,我便要一直待在绿浮洞中?”
扬晚与信隐大师对望了一眼,又道:“师父临行前曾吩咐我们要以上宾之礼待你,你跟我们回玄都便暂居在沐云城如何?玄都上下,镜海之内,任你畅游。”
雪城道:“如果我不去呢?”
刑荟雨厉声道:“好小子,这等猖狂,各位师长何苦对他如此客气?上次他私闯旋光之境时伤了我们多少同门?正要同他算算这笔帐。”尚橘婆原本一直未说话,这时却突然道:“荟雨不得无礼,这少年适才救了你性命,你应心存感激才是。”刑荟雨道:“师父,明明是他无礼在先,我们与他素无仇怨,他却下重手暗伤了你。”尚橘婆道:“此事以后不必再提。扬晚岛主,这少年今日既出手救了我们弟子,我看任他去好了。”
信隐大师道:“按理原该如此,只是师父回来我们又如何交代?”尚橘婆道:“教主向来和善,又极是通情达理,我们按实禀报就是了。”扬晚皱眉道:“你们不知道,这里面有层难处,并非是雪城上次伤我们同门的缘故,而是牵扯到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否则师父也不会亲上灵都与悬钟师伯商议。”
雪城沉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们回去。绮芝我们走。”绮芝应了一声,跟在雪城身后,禹釜司教抢上前拦住二人,只道:“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雪城缓缓将手中的冰狱剑亮出,沉声道:“我不想伤你们。”忽听得雪后在身后叫道:“雪城你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雪城心里一沉,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跟你向来没什么说的。”雪后低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也从没奢求能得到你的谅解,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今日出手救我。”
雪城道:“我没想过要救你,我不过是一心要除掉役小刀罢了。”雪后目中含泪,轻声道:“你转过身来,让我再看看你好吗?这么多年没见,你长大了,也长高了,长得这般英俊,如果父亲大人看见的话,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雪城冷笑道:“你不必说这些反话来讥笑我,父亲眼里向来就只有你这个宝贝女儿。他几时正眼瞧过我?”此言一出,倒让众人颇感意外,绮芝回过头指着雪后道:“雪城,难道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雪后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恨父亲当年将你无情的抛弃,可这绝不是父亲的本意,这里面也有太多的无奈与遗憾。”雪城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雪后道:“其实你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什么侧室庶出之类的话,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父亲出征之前曾为你的事情而偷偷大哭了一场。那晚他对我说,他奉命要将你抛弃在魔胎岛,他养育你这么多年来,从未给过你好脸色,动辄又打又骂,到最后还要将你抛弃在群魔聚集的地方。是问自己良心何安,又算得什么父亲?”
绮芝插问道:“你是说抛弃雪城并非出于他父亲的本意?”
雪后道:“天下哪有这般狠心的父亲?即便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至于忍心抛弃到魔窟之中。只是雪城的去留行止我们一家都做不得主。”
溪宁愤然道:“那是谁下令你父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竟要把一个无辜的小孩儿抛弃到哪种地方,你们有没有想过雪城的感受,他当时还那么小,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那种鬼地方,你叫他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