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一径来到赤磨岛热湖畔小茅屋前。赤磨岛主亲迎出来,见雪城孤身一人,便笑问:“我那小师侄没有陪你一起来?”雪城还未回答,皇明玉已走出来笑道:“那丫头听见我不去,怕我留她下来,因而索性不来见我。她现在一颗心思都在雪城身上了。”雪城道:“这里太过荒芜,气候炎热,她有些住不惯。”
皇明玉从怀中取出殷焕翎,说道:“且不说她,今日叫你来,是要将这红翎交给你。暝罗天魔肯将这件魔器借出,也是想假你们之手除去幽狂。昨晚我又在上面加上了好几重玄法,使得此宝在对付幽狂之前,仍可任你们使用。他日你遇见鸣弦之后可转告他,此翎乃魔族至宝,威力极大,要善加利用。只是在收拾了幽狂之后,暝罗天魔便会收回此宝。那时万不可与其相抗,以免被老魔所伤。”随说将殷焕翎交给了雪城。
赤磨岛主在一边看见,乃道:“怎么这是暝罗天魔的东西?你们连这万恶之祖的老魔头也敢招惹,将来恐怕少不了麻烦。”皇明玉道:“这却无妨,老魔于情于势都不会为难雪城,更何况这原本是两利之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雪城接过殷焕翎,又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明玉与赤磨岛主对望一眼,遂道:“看来他有些心事不明,想私下里问我。干脆我带他到阵中看看,也方便说话。天窨老人他们回来,你叫他们稍待片刻。”赤磨岛主道:“你们去阵中瞧瞧也好,役无明那厮倒也有些本事,你困了他两日两夜,居然仍伤不了他。”皇明玉道:“他那把‘天祠剑’乃是三大恒世之神所赐。若非此剑,他早已被我压成肉饼。”
雪城听他二人所言,心道:“原来天王祠皇役无明被他困在阵中,一会儿我或可趁机除掉他。一来为逆天都去一大敌,二来也为明弦报了灭族之仇。”
当下皇明玉划出明涵神光挟着雪城飞入“八极撼天阵”中。二人落于阵中心的旋光涡上,皇明玉挥手拨开阵中奇雾,露出东北偏角一片靛色光浪。雪城见那光浪如雾如烟,自悬天光柱下端溢出,内中分出无数光丝,时分时合,时卷时缠,倒似长蛇交尾,蚕丝绘绢,既柔且蔓。雪城正不知此境有何玄妙,随听皇明玉叹道:“天祠剑果然不可小觑,到底让他跑了。”
雪城已知天王祠皇役无明脱出阵外,不由对此阵的神威产生了怀疑。乃问道:“你说这一役我们究竟能不能守住呢?”
皇明玉道:“你刚才想问我的就是这个?”雪城道:“我听素妃大人说,近日天界大军多次来袭。因魔胎岛外血怨汹涌的关系,都从赤磨岛这个缺口攻来。却被你这座奇阵全部截下。不过至今敌方首脑尚未到齐,白教悬钟老人的法力我在魔狱城是亲见过的,法都的圣御司有蓝骨在手,必然修习过《冰之圣经》,更何况天海月宫之主、风雷二神俱是极富盛名的武将。听说光是一个雷神长怨就曾大败天王祠七王二后及数万执旗法众。届时若他们一起来犯,我们胜算能有多少?”
皇明玉道:“你见役无明从我阵中逃出,因而对我这‘八极撼天阵’信心大减是不是?”雪城道:“我知道你这奇阵神妙无方,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将天王祠皇困足两日两夜。可
是敌方法力极高者也不在少数,我只是有担心罢了。”
皇明玉道:“役无明虽有些能耐,但要逃出我这奇阵又谈何容易?他全仗当年三大恒世
之神所赐的一把天祠剑才能脱难。云河的银河皓星剑你总见过吧?论剑质,天祠剑不在银河
皓星剑之下。你想以云河那等法力使出时尚有如此神威,更何况是役无明?但我若亲在阵
中主持,他是万难逃脱的。至于雷神长怨和风神苍岚,这两个的确极难对付,但对我而言
不过是多费些精力罢了。你是不是听鸣弦提起过长怨的厉害?其实当年月洲一战鸣弦并不在
场,天王祠七王二后也并未到齐。缺了最厉害的一个乌鸦天王,长怨要夺取神卵自然是轻而
易举的事情。至于数万执旗法众,那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卒子,全仗手中的法旗趁能,本身
法力根本不值一提,你是亲自领教过的。便是我这阵中昨日也灭了他不少法众。”
雪城奇道:“你杀了他们?”皇明玉道:“这几日闯阵的不计其数,若是青、白二教弟子
进来,我逼退他们便了。若是战都将士和北空将士进来,须困他半日,教其吃点苦头再行
放出。若是天王祠的法众进来,必定有死无生。这些小丑平日专横霸道,仗势欺人,我早就
想收拾他们了。”随说,又用手朝西、南二方各一指。只见阵角迷雾一散,各现一经天悬柱,
耀华内聚,晶芒下垂,如一袭光雨滂沱而下,将千余飞鳄战骑镇在柱下,丝毫动弹不得。皇
明玉朝众骑兵一指,说道:“这些就是战都的将士,也差不多该放他们出去了。”说罢,长袖
一拂,一股浓雾喷出卷起众将士隐匿而去。阵中迷雾又恢复了原景。
雪城见皇明玉对自己的奇阵信心十足,不似青天和栽花先生所说的那般,因而又问道:
“你这奇阵当真无人能破?我知道你法力极高,善能知前,可曾算过此战结果?”皇明玉未料到他有此一问,顿时僵然一笑,说道:“你既然这么问,莫非是栽花先生对你说了什么?前日自你进入他那小屋后,我便再也照不见你们,必是那时他对你说了什么?”
雪城心想:“他已然帮了我不少忙,况且如今又是同一战线,我索性直说好了。”便说道:“他说魔胎岛被攻下是早晚的事,你也早就知道这点,只是心里尚有一口不平之气,势要同天界众军争一日之长短。”
皇明玉长叹一声,怅然道:“你既然知道了结果,又作何打算呢?是不是想就此放弃?”雪城见他默认此事,心里暗暗一沉,只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皇明玉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之举?哈哈,天意如此,天意如此我又何苦逆天而行?”
雪城道:“那你为何一直坚持到现在?只为了救卫岛主一命?”皇明玉道:“不错,我是逆天而行。古往今来逆天而行的又何止我一个人?我心里是有一口不平之气无处发泄,我是一心要给御都、金昆仑、役无明难堪,我就是一意要与所谓的天律御法作对。”雪城道:“哪怕是明知会失败?”皇明玉道:“我倒想看看最后到底谁能破了我的奇阵?据我算来此阵还可撑得二十余日。只是最后破阵之人却始终推算不出。我已算到此役忘忧崖无恨宫三位宫主是不会参与的,栽花先生那边你也去过了。除此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破得了我的‘八极撼天阵’。”雪城道:“会不会是谁倚仗什么上古神器,或是惊世之宝?”皇明玉傲然道:“他有上古神器,难道我便没有?这些事情多想也无用,不论结果如何,总之到最后我们两个都不会有事。只是你们望月堡和白鸾素妃就……”雪城沉声道:“这事栽花先生已向我说明了。”皇明玉点了点头,又道:“说明了也好,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不过这事你暂时不要对别人说起,免得徒乱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