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_繁花书之未央夜雪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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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书之未央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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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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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一愣。太史令嗫嚅道:“这个……在座的好多老大人都是亲身经历,怎会有错?”

吕禄叹道:“蠢材――回你的天禄阁后,把史书改改――第一个进入咸阳城、秦王宫的,乃是梁王彭越和他的幻影部队,时间早在汉军入关的半年之前。”

大家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都面面相觑。少数当年随刘邦入关的老将军们凝神回忆,果然记起来,在那之前半年里他们都没有听到过幻影部队的消息,不知道他们那时在哪个战场作战。

太史令一生嗜史如命,今日突然听到这条从没记载过的重要史料,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眉花眼笑,几乎忘记了自己仍然身处险境,连忙从袖子里掏出随身带的薄帛、毛笔和墨块来,将一个盘子里的果子倒掉,兑点水、研开墨,提笔准备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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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禄已经又喝了一杯酒,淡淡地道:“那是刚打完巨鹿之战后,诸侯军如火焰奔马,朝西一路进发,后面半年里还会有许多激烈的战斗即将打响――而我们当时一共不过二十多人的幻影部队,却早已乔装改扮,跟随着梁王彭越混入了函谷关,进了咸阳城。

秦朝的皇宫,当真是辉煌壮丽,连绵不绝。我们进去之后,便立刻看花了眼,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连天空是晴是雨都感觉不出来,就算奔跑一整天,还是看不到围墙的边界,还是在它的世界之中――我们到处晃荡,足足花了一个月,才算大概摸清了主要的咸阳宫的地形。至于城郊正在修建的阿房宫,还有附近各县的三百多座离宫、别宫,那是想也不去想了。”

太史令一边飞笔疾书,一边忍不住多嘴问道:“你们就在咸阳宫里……晃来晃去?可是那时秦朝还很强大啊。”

吕禄笑道:“只有你们想不到的事情,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这未央宫,我还不是说进来就进来了?梁王教会了我们易容之术,大家都剃掉了胡须,扮成宫女、宦官,还教了我们所有的口令、诀窍、应变法门、潜行之术、隐蔽之所――这咸阳宫从此便如同我们的后花园,大家随意游游荡荡、折柳赏月了――就连那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天下各地挑了又挑、选了又选、送进皇宫来供皇帝一人享用的无数美女,后来不也都变成了我们幻影部队的温柔乡?

――不过众位莫要来精神,我要讲的不是那些风流事,而是我幻影部队如何把整个秦朝的心脏搅得天翻地覆,从内部把这根大柱子彻底掏空了的事情――其中好多秘密,现在怕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太史令听得眉飞色舞,停笔道:“愿闻其详。”

吕禄仰起脸来,似乎陷入愉悦的回忆,轻轻啧了两声,道:“我先问你,虎狼之秦立国数百年,兵强马壮,纵然后来把占领的六国土地又全部失掉,只当是不赔不赚、平手罢了,为什么连它自己的秦国本土也守不住?”

太史令皱着眉头道:“我一直以为是天意亡秦……”

吕禄呵呵轻笑,举起酒杯道:“太史令过奖了――不瞒你说,当时秦国本土所有城池送进咸阳宫的军情急报、求救奏章,以及宫中发出去的调拨粮草的调令、分派兵力的公文虎符,乃至将领的任免罢黜之令,都要经过我们幻影部队的手,最后由彭越来决定――他若是想让哪个秦国城池孤立无援、兵尽粮绝,那个城池便死定了……”他的手轻轻在空中随意拂了一下,像是偶尔弹去身上的灰尘。

太史令一惊,喃喃地道:“外贼易御,内贼难防,原是古今一理……”

吕禄点点头,缓缓道:“说得好!古今一理――只怕以后威胁汉朝江山社稷的,不是北方的匈奴人,倒正在此刻这宴昵殿里的众人之中。”

他一边说,一边望向周勃和陈平,众人的眼光也不由得跟着望了过去。

周勃不明所以,还东张西望。陈平已经隐隐觉出不对来。

刘恒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吓得呆了。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吕禄一边把玩手中的酒杯,缓缓喝尽,一边道:“太史令,问你第二个问题,秦朝的二世皇帝嬴胡亥最后是怎么死的?是被反秦的敌人所杀么?死在项王之手呢,还是汉王之手?”

太史令流利地道:“都不是。是他最宠信的大臣赵高发动了政变,派女婿咸阳令阎乐在嬴胡亥的卧室里杀掉了他。”

吕禄眼神微妙,低声道:“哦,原来是死在自己臣下之手。不过――什么阎乐?阎乐是谁?”

太史令只是从书上读到的这些记载,背得熟极而流,至于二十多年前的这幅真实场景他也没亲自经历,当然说不出来,只好道:“我没见过阎乐,不认识他。”

吕禄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道:“我倒亲眼见过的。当时我就在嬴胡亥的寝殿里,看着梁王彭越亲手刺死了嬴胡亥。不过,那时大家都以为他是‘阎乐’罢了。”

太史令吃吃地道:“你是说……堂堂的秦二世皇帝,乃是被彭越亲手所杀?”

吕禄笑道:“大伙儿听得解气么?我当时看得可是差点叫起好来。”底下的皇族子弟们年轻气盛,一想到手刃暴秦之君的荣光,也都眼神发亮起来。

吕禄仰首道:“当时我看着嬴胡亥在地上翻滚惨号,血不停地流出来,嗯,也够可怜的。这个所谓皇帝,当时不过才二十三岁,还是个小伙子罢了。”

突然,他把匕首紧了紧,在刘恒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刘恒吓得连忙头往后仰。众人都心中惊呼,不明所以。

吕禄俯在刘恒耳边,阴森森地道:“代王,你今年也是二十三岁吧?恭喜,你已经比嬴胡亥赚到啦,看来能多活几年――只是,你将来有一天若是在卧室里,被你的臣下冲进来,拿刀子这么搁在脖子上的时候,你会不会也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下一个阎乐,究竟会是谁?”手指着下面的群臣,一个个慢慢地点将过去,最后还是停在了周勃和陈平头上。

周勃和陈平又气又恼,尤其陈平心思敏锐,已经开始发觉吕禄是一边讲故事,一边正在不着痕迹地挑拨离间,偏偏太史令这书呆子还总是随声附和。两人无计可施,只好把头埋低点。

只有太史令在欢喜雀跃道:“怪不得史书上于此处突然记载了此人,后来又没什么事迹了。”一边低头忙着补充。旁边的人都瞠目结舌望着他,觉得他简直是天真之极的怪物。

刘恒心头雪亮。他自从来到长安城外,便已看出此刻宴昵殿上这些大臣一个个都只想利用他、架空他,尤以周勃、陈平、刘兴居为甚。他刚才所有的做作示弱,都是为了以柔克刚、后发制人。此刻,他固然明知吕禄正在挑拨,但吕禄说的每句话,都像是鬼魂充满魅惑的低语,打在他的心坎上,让他觉得极有道理――若不是匕首架在脖子上,他都忍不住要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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