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窜的众人目瞪口呆,本能地停止了步伐,像是被这前所未见的雷电惊呆了,更像不想错过这一奇异的景观,内心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他们的面门上,分明地感受到那闪电带来的炽人热量,料定着马少阳必死无疑。
突然地,过道里起了一阵喧闹。与此同时,一道骷髅形、缥缈迷蒙的黑影倏地从过道晃出,不偏不斜,正好与那劈下的雷电相撞。
一声巨大的爆鸣声,擂台被炸得四分五裂。马少阳的身子也随着支离破碎的木片四周飞溅出。
又是一道影子,却是一个皮盔挂甲的军人,只一闪,便接住马少阳稳当的落在地上。人群的惊叫在这一刻也突然地爆发,积聚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全部迸发。
“尸……兵!”
终于有人耐不住恐惧尖声叫喊出来。突然地,人群中出现一大群尸兵,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和众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众人只觉得像是有一具具骷髅紧紧贴着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死亡气息。
张瑞望向长廊,一群皮肤发黑、像干尸一般,身躯却又是雄伟壮硕的尸兵在几个摇着铜铃的鬼师的操控下机械地迈向后院;在之中,还夹杂着几个肤色如古铜,像涂了棕榈油的罗汉一样的尸兵。最前边,一个颧骨突出,身躯纤瘦如同魔鬼的军人将怀中昏迷的马少阳交给随身亲兵,向小王爷从容地走去。
“末将昌州城防使马武参见小王爷!”
他就是张瑞!那个能诛灭鬼魂的人!皇上梦中有办法消灭尸兵的人!那个能挽救大严国运的人!楚由生脑袋轰隆隆地闪过一连串的念头,目光惊喜、呆滞地盯着张瑞一动不动。这一刻,他的王爷形象荡然无存。
直到马武走到身边参拜他,楚由生才恍然地惊醒过来。神色转瞬一变,重又焕发出一身王者之气,冷森地盯着马武,哼道:“马武,你身为军人,难道不明白大严律法不允许带尸兵出营吗?你带来这么多铁尸兵、铜尸兵,惊扰百姓,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妖道横行,为祸百姓。末将身为昌州城防使,维护昌州安全是本身职责。故带了一队尸兵来捉拿妖道,为民除害!”
“胡说!”小王爷斥了一声,“妖道之说由何而来?倒是另公子马少阳,身为军人,又是一个五阶的召唤鬼师,擅离军营,几番使出鬼师之术伤人,和一个妖道有何异同?”
马武森冷地一笑,一股阴煞之气在他脸上弥漫,“懂得如此邪恶的攻击法术,不是修仙的妖道,那又是什么?上了四阶的攻击系鬼师?不入军队,私留民间,更应作为妖道惩处!”
“他是本王新近招的随身护卫,身上也挂着一官半职,是个武官。这还不算军人么?”小王爷扬声怒道。
“果真如此,自然是军人,”马武斜视了一眼同在冷森睥睨着他的张瑞,“那便是末将的疏失。只恳请犬子之事,小王爷海涵,末将好即刻带着手下回军营!”
“哈哈!”小王爷忽地仰头大笑了两声,而后盯着马武,“也罢,本王姑且饶过你们父子俩,如若再犯,日后一并惩罚!”
“谢过小王爷,末将告退!”马武转身带着手下离去。背过身的刹那,嘴角上翘,乜了那边的张瑞一眼,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张瑞一直静静立着,面如止水,看不透喜怒。直到马武和一队尸兵的身影闪出后院,他也才咧嘴诡异地狞笑一声,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招魂伞。
马武离去,小王爷对身边的金刚使了个眼色,金刚马上领着一队侍卫将后院中的人驱了出去,把守在通向后院的两扇门上。整个后院,马上只剩下小王爷和俊俏公子,以及张瑞和秦川四人。
背对着张瑞整了整神色,楚由生转身向张瑞走来。到他跟前,赫然却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随之,那俊俏公子也向张瑞鞠了一躬。两人相视一笑,俊俏公子对小王爷点了点头,就见小王爷又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张瑞道:“请问兄台便是那众口相传的张瑞张天师么?张兄――请恕由生这么称呼,不知愿否过府一叙?”
“张公子,我们兄妹盛情的邀请你到王府一叙!”旁边的俊俏公子也跟着道,语气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张瑞睁了睁眼,奇异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目光再定到俊俏公子身上,仔细地瞧了一阵,赫然发现他两耳垂上各有一个耳洞!醒悟一声,再来打量“俊俏公子”,两弯青黑色的柳眉,似那迷蒙的两座远山;一双波光点点的晶亮眸子,似水柔情;瓜子脸蛋白嫩细腻,端的是颜面如玉,肌肤胜雪。
这该就是那个昌平公主楚含雪了吧?换上女装,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张瑞心想道,再瞧着楚由生,随意地问道:“不知小王爷和公主叫我过府叙话有何事?”
问完,却又意识到多余。既然将旁人支开,自然不方便随处交谈。想了想,张瑞也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倒是由此攀上一个王爷对自己只是有利无害,便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比赛暂停,依蝴蝶儿之意,顺延到下个月。几人一齐出了成仙楼,外边,早有小王爷的近身侍卫金刚备好了两辆马车。小王爷和昌平公主上了一辆,张瑞上了另一辆,随之,秦川也踏了上来。
张瑞这才察觉到小王爷和公主说事,将其他人支开,却没避着秦川。这会,秦川也跟着自己上了一辆马车去王府,张瑞心中的新疑旧惑顿地又起。看看秦川的表情,却是没什么异常,也不便询问,只料想他也该是个官府人物。
在一队王俯侍卫的簇拥下,车马轱辘辘的向着王俯行去。初一行动,秦川便笑着对张瑞道:“张兄今日可是觉得奇怪?”
张瑞笑了一声,“奇怪的事情多着了,想必秦兄也不会件件都让我知道。秦兄想说什么自顾说就是,我仔细听着!”
秦川笑了笑,眼神飘忽不定的望着窗外,模样很慵懒,问得很随意,“张兄不是鬼师,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
见张瑞只是一笑,没有回答,秦川又自顾地道:“张兄是隐于市井的修仙者也好,真如传言中天上的神仙下凡也罢。张兄只需记得,这是一个鬼师的世界,至少,目前是这样!”
张瑞皱了皱眉头,秦川的话,他没听懂。回头瞥了秦川一眼,他的目光正飘在窗外,盯着深邃的夜空,怔怔的出神。
嗫嚅了一下嘴唇,张瑞欲言又止。只凭着秦川的这番话,虽没透露出什么意思,心中却一下觉得他该不会是一个另自己感到不安的人。目光也随着秦川望向窗外出了会神,料想王俯也不近,翻了个身,倒在车内的长椅上打起了瞌睡。